”
甄強自以為掩藏很好的細微的表情,盡數落在在場之人眼中。
“也是。”陸景璃輕輕一哂,墨色的瞳仁中流淌出點點寒光,“說不定嫌疑人正躲在某處,悄悄看著你呢。”
甄強驀然抬頭,飛快的掃了眼坐在露天茶棚裡那人。
陸景璃……
太過憨直了。他在她心中的嫌疑人排名直接降低了百分之十。
她如是想著,輕輕在他耳邊俯身,似魔鬼低語。
“你猜,我剛剛刻意靠近,同你說的那幾句話。嫌疑人會不會懷疑,你那時就已經把真相告訴我了?”
“你剛剛是故意靠近我的?”男子神色大變,轉而又抓住她話語中的關鍵,反駁,“不,不能。如果他對你有所懷疑,那你就危險了。”
男子的語速很快,一雙赤眼中流露出的擔憂不似作偽。
陸景璃小小搖頭,嘆息道:“哦?你適才不是還強調什麼也沒看見嗎?怎麼又承認‘他’的存在了?”
甄強自知嘴快,扯了扯嘴皮,不開腔了。
古古怪怪的小姑娘,古古怪怪的問題,又古古怪怪的把他繞進去。
他冷哼一聲,偏頭撇開。
陸景璃笑了下,果然是一名淳樸的漢子,容易被人帶著話題走。
也不想想,如果他老實交代了,嫌疑人還有餘裕找她的麻煩嗎?恐怕自身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都難保了。
話說回來,他看見那人在命案現場,其實也不一定是殺人兇手吧?
不過,這一點就沒有必要向甄強挑明瞭。
“甄強,請你告訴我,你口中的‘他’,是指誰?”教頭沉吟一陣,目光飛速在茶棚另一頭逡巡片刻後,指向一桌面色灰敗人,“告訴我,是他們幾個人之一嗎?”
陸景璃隨之看去,清眸掠過一道漣漪。
長形的木製桌椅外,分坐著幾名衣著光鮮的男女。
他們動作各異,有的交頭接耳,有的獨自沉思、有的東張西望,有的時不時端起茶杯,不緩不徐地啜飲著。
雖是在行著不同的動作,可這些男男女女的目光,時不時的撇向這邊。
探究又帶著追尋。
陸景璃明瞭的唔了聲:“他們都是死者的關係人麼?”
千巖軍教頭沉沉點頭,又補充道,“他們每個人,或多或少都與黃巨賈有些嫌隙。那麼你呢,也想落個包庇嫌疑的罪名嗎?”
他壓低聲音緩慢說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從他身上渾然傾瀉。
“你說不說權且隨意,總之。”千巖軍笑了下,“總務司的能力,比你想象的要多。”
“我,我,他,”男子支吾了半響,不知該接什麼話,他打了個了個磕巴,“我,我說,事實上……那天我尖叫過後,確實看見了一個人影。”
“是什麼樣的人影?你認識他嗎?嗯,請稍等。” 教頭眼裡透出點滿意的笑容,他拍開自己的胸甲,從懷中掏出一塊扣著筆的小本本,“開始說吧。”
陸景璃並不樂觀,她不認為經常這種重情重義、頭腦單一的漢子,會老老實實交代。
不過,她的目光在教頭的小本子上,定格良久。
……
果然,甄強嘴上交代的不明不白。
他說,除卻人頭之外,他還看到一道灰青色的殘影。那影子飛快從木梯之下掠過,恰有烈陽遮眼,便什麼也看不清楚了。
撒謊。
陸景璃垂眸想著,在腦海裡飛快為那人做了個側寫。
無論他是否為兇嫌,那人的模樣甄強定然是熟知,或許那人與黃巨賈之間的嫌隙不小,甚至不久前應該才鬧過矛盾?所以頭腦簡單的甄強才會一意認定,那人就是殺人兇手。
此外,據剛才寥寥幾句,她可以觀得,甄強此人頗信鬼神,他攏起的花臂上紋著掇星攫辰天君的面具,腰間繫上的帶子也是特意換成了星辰君的顏色。
如此信奉鬼神之道的他,被一顆頭顱嚇得不輕,即使這樣,他仍對那人的情況三緘其口。
那麼甄強的刻意隱瞞,就耐人尋味了。
她合理猜測,此人或曾有恩於他,他為了報答此人的恩情,才會刻意欺瞞千巖軍的?
迷障尤然而解,取而代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