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暖故繼續循著高牆而走,約莫走了一盞茶時間才走到高牆的又一個盡頭,而後轉身,看一眼走過的方向,而後才看向桃林間交錯的小道,擇一條,朝東南方向而走。
走著走著,她的視線裡開始出現屋頂的飛簷,再走著走著,一幢同菡萏別院那邊一般的兩層樓閣清晰地出現在了她的眼前,只不過菡萏別院的樓閣是被荷花簇擁著,而這邊,是環抱在開得爛漫的桃花之中。
而後,冬暖故聽到了甚是熟悉的聲音。
因為隔得遠,這聲音不大,可冬暖故的耳力好,她聽得清楚。
準確來說,是嚎叫聲與嫌棄聲。
“啊啊啊,疼疼疼啊,秋桐姐姐,下手輕點兒啊,為何我都說了那麼多次,你這手還是不能變得像春蕎一般溫柔呢?”
“當然不能,這個藥就是要狠勁上的才有效,爺你就別嚎了,別嚎得就像我在欺負你一樣,你自個兒忍著點不行嗎?非要每一回都嚎得這麼大聲才覺得舒坦?”
“這本來就疼,不嚎的話就更疼,秋桐啊,你可不能對爺這麼殘忍,啊啊啊啊,輕點輕點,骨頭要碎了。”
“爺你可煩啊,你要是覺得我伺候得你不舒服的話,你就讓春蕎來伺候你啊,還偏把春蕎借給白拂公子使喚,爺這是自己把春蕎的胳膊肘往外擰。”
“秋桐啊,你這麼個粗心眼的姑娘,爺可真是替阿滿傷心哪。”
“爺為何要替阿滿傷心?我粗心眼還礙著他的事了?”
“可憐的阿滿哪!”
“爺你別光感嘆,先把話說清楚!我粗心關著阿滿什麼事了?”
“噓——來來來,秋桐啊,這藥先別上了,先替爺到外邊接接客人,這客人都走到門前來了,再不接待的話,可就是我們失了禮數了。”
“客人?”秋桐本是嫌棄著的眼神忽然一冷,連忙將手中的藥瓶扔掉,一把抓起放在一旁的劍轉身便迅速地衝出了屋,冷聲喝道,“什麼人竟敢擅闖桃林別院!?”
“原來這兒真的叫桃林別院。”只聽有女子輕輕一笑,聲音緩緩,不驚不亂,“和融雪猜的‘桃花別院’只差一個字而已。”
“你……八……”秋桐正將手中的長劍抽出劍鞘,然當她看到嘴角含著淺笑出現在她眼前的人時,她不僅動作頓住了,便是眸中的冷意也消散不見,取而代之的只有震驚。
“許久不見。”冬暖故正從樓閣旁處慢慢走到正前方來,看著正要拔劍出鞘卻滿面震驚的秋桐,微微笑著,“秋桐姑娘,別來無恙。”
“八小姐你……你怎麼會在這兒!?”秋桐不可置信地看著冬暖故,將劍收回鞘。
“自然是有事而來見右相大人。”冬暖故神情平靜地看著秋桐,而後越過她的肩頭看向她身後的屋子,態度很是客氣。
秋桐聽著冬暖故的話,心下震驚更甚,眸中剛剛退下的冷意瞬間又漫了上來,雖未將劍再拔出鞘,卻是將劍柄握得緊緊的。
她如何知道爺在這兒!?是融雪!?
不,不可能,融雪連自己一直所處的地方是何處都不知道,更是連她與春蕎都沒有見過,她不會知曉她其實和爺,相離得竟是這般近,她不會知曉這是何處。
而若不是融雪的話,那八小姐如何知道桃林別院,又如何知道爺就在桃林別院中!?又為何會來此!?
“秋桐啊,既是客人,便將客人請進來,你這般將客人堵在門外,可是有失待客之道。”就在秋桐緊緊盯著冬暖故忖度著她的心思及目的時,她身後屋子裡的樓遠懶懶出了聲,還不待秋桐說什麼,只聽他又接著道,“來來來,替爺將客人請進屋裡來,莫讓客人笑話了我們才是。”
秋桐緊蹙著眉心,本還想說什麼,終是什麼都沒有說,而是退到了一旁,微垂首躬身,朝冬暖故恭恭敬敬地做了個“請”的動作,有禮道:“八小姐,裡邊請。”
“多謝。”冬暖故亦客氣地朝秋桐微微垂首,這才抬起腳,走上了屋廊前的低矮石階,跨進了眼前堂屋的門檻,走進了屋中。
在冬暖故跨進門檻後,秋桐欲跟著進屋,奈何就在她堪堪要抬腳時,只聽得屋裡的樓遠又拖著懶懶的聲音道:“秋桐啊,去給爺沏兩盞好茶來,沏得不好喝可不許回來啊。”
秋桐定在門外好一會兒,才無奈地應了聲“是”,不放心地退下了。
堂屋裡,樓遠正躺在他習慣躺著的竹搖椅上,瞧著走進屋來的冬暖故,非但不覺詫異,反是像招呼一個經常見面的友人一般,笑眯眯地指指自己右手邊的椅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