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們中間還坐著一個司季夏,司季夏又正好將酒罈子遞給冰刃,道:“一千兩兄,你已經娶媳婦兒了,就不用再肖想自己的閨女了。”
“呸!老子有小白臉這麼無恥!?”冰刃抄過酒罈子昂頭就咕咚咚灌了幾大口酒,接著只見他將酒罈子拋給了樓遠,喝罵道,“小白臉,你要是真心想娶老子師妹,現在就立刻跪下來給老子磕三個響頭,叫老子一聲‘師兄爹’,要是你說不,那你就什麼都別想了!”
冰刃似已醉極。
樓遠穩當當地接住了冰刃拋過來的酒罈,卻是沒喝,而是將其往司季夏懷裡塞,繼而站起身,走到了冰刃面前。
這是屋頂,樓遠卻走到平穩,如履平地。
司季夏不看他,冰刃也不看他。
樓遠幾乎是沒有停頓,走到冰刃面前,轉身面對著冰刃的同時屈下雙膝,真真就在冰刃面前跪了下來!
也真真地朝冰刃磕了三記響頭,“師兄……爹。”
叫一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男人“爹”,還真是十分難以啟齒。
可就算再怎麼難以啟齒,樓遠卻道得恭恭敬敬。
“哼!”冰刃狠狠瞪了樓遠一眼,從司季夏懷裡搶過酒罈子,十分不情願地又遞給了樓遠。
樓遠笑著接過,咕咚咚喝下幾口酒後又是笑眯眯道:“師兄,你還沒有死,不著急讓樓某給你磕頭的。”
於是,這兩人又打了起來。
酒罈自然而然又回到了司季夏手裡。
待到冰刃重新回到樓頂上來時,一把就搶過司季夏手裡的酒罈,卻發現空了,不由詫異道:“五百兩你這麼能喝!?我和小白臉才打了那麼一會兒,你居然就喝完了半罈子的酒,可真有你的啊!”
“一千兩兄過獎了。”司季夏淡淡一笑,拿起身後那壇還未開封過的酒罈甩給了冰刃,笑道,“心情好時自然就多喝了些。”
“明天就走?”冰刃拔開酒罈上的封蓋,卻未著急喝,只是看著司季夏,問。
“是。”司季夏答。
“何時再見?”
“有緣自會再見,抑或——”司季夏的語氣裡已有了很明顯的醉意,然他面上有笑意,不是尋日裡那種淺淺淡淡的笑,而是爽朗的笑意,只見他說著話,竟是握起拳頭捶到了冰刃肩上,力道不輕,險些將也有些醉了的冰刃捶滾下屋頂,“抑或到我家去坐坐。”
“屆時可有酒喝?”樓遠問。
“二位若是去,自當有好酒款待。”
“家在哪兒?”
“水月縣。”
“好!屆時若無好酒,老子將你從屋頂踹下去!”
有些人,就算相識再長,也無法成為朋友。
而有些人,縱然相見不過一面,也能成為可以交心的朋友。
今夜的月色很美。
只是不知今夜之後,他們何時才會再相見,又究竟會否再相見。
沒人知道。
這一頓酒,他們一喝就喝到了丑時將過。
這一頓就,他們三人都喝得醉醺醺的。
司季夏酒量最差,喝得不是最多,卻是最先醉的。
冰刃的酒量和樓遠的酒量相當,喝得也相當,平日裡這樣程度的酒於他們來說,本不該醉,可現下,他們卻也是醉了。
其實醉人的,並不是酒。
若他們不想醉,怕是再多的酒,他們也不會醉。
可他們偏偏又是醉了。
三個男人在屋頂藉著月色喝酒,樓閣裡三間屋子裡的燈,便一直亮著,為他們亮著。
沒有人催過他們一聲,更沒人擾過他們一聲,好像不管他們喝多少醉得如何,都沒人介意似的。
只因這一夜,太難得,從前沒有過,日後怕是也不會再有。
既是難得的一夜,就讓它成為盡興的一夜,難忘的一夜。
司季夏一身酒氣回到屋子裡來時,已經子時。
屋子裡的燈火在為他留著,屋子裡的人也在等著他。
冬暖故正在往一隻茶盞裡倒上一杯濃濃的冷茶。
司季夏卻是站在門後定定地看著他,沒有動,那神情,有些怔怔的,就好像從未見過冬暖故似的。
“杵在那兒做什麼?”冬暖故倒完了茶水後發現司季夏還站在門後沒有動,便朝他走了過去,走到他面前後抬起手揉揉他因酒水和夜風而緋紅不已的雙頰,微微挑了挑眉,問道,“醉了?”
“好像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