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錦,來嚐嚐這雞湯,這可是正宗的滎陽小雞,滋補身效用上好。”宋氏一早便提了一個小瓷罐,登上了徐妙錦的繡樓。
“大嫂,真是有勞了。”徐妙錦語帶歉意地說道,“每日都讓您這般辛勞,妙錦實在難擔。”
“別這樣,妙錦。”宋氏將湯罐放在桌上,開啟罐蓋,一陣熱浪便從罐口衝了出來,香濃的雞湯味頓時瀰漫了整間房。“你是官人的親妹子,又是嫂子看著長大的,就如同嫂子自家的親妹子一般,豈能不心疼?便是勞累些,嫂子也是樂在其中呢。”
“大嫂……”徐妙錦心中一陣感動, “這段時間來,我……我害怕得緊,若不是大嫂,我只怕……”想到懷孕以來遮遮掩掩的緊張,以及在宮中見禮時刻意隱瞞的小心翼翼,徐妙錦便覺得一陣委屈與悶氣湧上心頭,聲音不由有些哽咽地。
“別怕,妙錦,還有你大哥和嫂子呢。只要按你大哥的法子,管叫它天衣無縫。只要咱們不沾上那個禍害,便萬事無憂。”
徐寧咬著下唇,幽幽地說道:“他便真是禍害麼?這些年也不曾出過什麼禍端。”
宋氏搖了搖頭,“嫂子是婦道人家,也不知道什麼禍害,但是你大哥說他是禍害,那便是禍害。妙錦,難道你大哥還會害了這個家不成?他如今這般做法,雖是暫且委屈了你,但又怎知不是為你將來打算?若你真的嫁與了那個禍害,日後。若是出了什麼差池,便不是一人兩人的事,那可是誅連九族的大禍事!”
聽了宋氏的話,徐妙錦垂下頭。不言語。在她心中,並不知道朱棣將來會不會造反。但是徐輝祖如此信誓旦旦,又令她不得不相信。肚子裡的孩子一天天在長大,她的心也一天天往下墜。聽徐輝祖說。朱棣婚禮後便立刻要前往漠北。戰事不知何時能了。若半年未歸,這孩子卻要生產了,日子對不上,豈不丟盡了徐家的臉面?更加引起皇上疑心。
徐妙錦已不知如何是好。她也曾想過,是否便告訴了朱棣,不顧一切與朱棣在一起,但想起這些年來,與朱棣在一起的時間,加起來都不及回南京後與鄧鎮往來的時間多。讓她如何能相信。朱棣能為了她放棄一切?在她心底。終究還是遲疑著的。
見到徐妙錦這般茫然無助的神色,宋氏心裡一軟。畢竟一塊生活了這麼多年,徐妙錦縱然不是她嘴裡說的如妹如親。也差不了多遠,不忍之下。便柔聲說道:“妙錦,你不必掛心,一切由你大哥和嫂子來安排。”
想起徐輝祖那日所說的計策,徐妙錦更加愁苦,輕聲道:“嫂子,咱們這麼做,豈不是陷姐姐於不義?太對不起她了。”
宋氏對徐寧可沒有什麼好感,哼了一聲,輕蔑地說道:“妙錦,她只不過是不知哪來的野人罷了。咱們的安排也不算虧待她!”
“唉……”徐妙錦輕輕嘆了一聲,轉身將掛在衣架上的華服雙袖,精心攏到衣背上,以免弄髒,這才坐到桌前,端起湯碗,開始飲用那雞湯。
宋氏瞧見了那新嫁衣,繡工精美,美倫美奐,忍不住勸道:“妙錦,如今你也有了身子,是該好好保養,日後也不至於太傷身。咱們既已經定下計策,你已不用嫁與那禍害,為何還花費精力做這無用之物?瞧瞧,這針腳,這女工,妙錦,一定費了很多的精力吧!”
陽光透過窗戶對映在新嫁衣上,流光溢彩,華麗無比。徐妙錦扭過頭看了一會,便垂下眼,淡淡地說道:“就算是……我送給姐姐的賠罪之物吧。”
徐寧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陷入了陰謀之中。如今她正徜徉在大街上。前些日子,馬麗蘇騎馬回來,興奮不減,纏著玉妍要找一些馬匹的圖樣,說是徐增壽所授,給馬兒獻殷勤能得到馬兒的認可,使其更加溫順忠於主人,她準備繡些漂亮的飾品掛在馬背上,還要帶些好吃的糕點餵馬兒。朱柚更答應她,下次騎馬仍帶上她。於是,她便吵著玉妍準備花樣。
玉妍自然沒有這些比較男性化的花樣,為了安撫馬麗蘇,徐寧只好親自前往繡品店找找,看能不能買到關於馬的刺繡花樣。
“徐姑娘!”正在徐寧東張西望尋找繡品店時,忽然聽到有人喊她。聲音似乎在哪裡聽過,但卻想不起來了。
徐寧轉過頭一看,只見一個風塵僕僕的年輕人,揹著一個包裹,正咧著嘴對自己笑。
“徐姑娘,原來真的是你!適才我剛從得意齋出來,便瞧見你的背景,看著彷彿是你,便叫了一聲,原來真是你!”他連說帶比劃興奮得很。
“你是……”徐寧遲疑了一下,見他手上拿著幾本書,登時想起他是誰,“李景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