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悲愴的哭泣聲,震得群山似乎都跟著悲切起來。
哭聲足足持續了半個時辰方才停歇,倖存下來的右路軍又不得不為生存忙碌起來。
這一戰閩軍又是陣亡了四千餘人,重傷千人,這還是指缺胳膊斷腿,開膛破肚的,至於輕傷人人都有,幾處箭傷簡直不算傷了。
因為崩潰,逃散了又有四五千人,右路閩軍已經整個縮水了一圈。
低矮的帳篷裡,傷員痛苦的呻**瀰漫著,紅葫蘆隊幾十個軍醫已經忙不過來了,上百口大鍋燒著從山下阿拉伯人蓄水池打上來的泉水,幸虧用於消毒的反覆蒸餾酒沒有被當水喝掉,軍營中四處瀰漫著一股酒氣。
這一回深受教訓的李業詡與盛連山卻是顧不上傷,焦慮的指揮能調動的軍兵佔領阿拉伯人的軍營,守住了山谷幾百米的平地以及蓄水池,捂著傷口嗷嗷叫的兵士又是滿頭大汗砍伐樹木打造簡易的拒馬,放在路上山坡上,雖然不知道阿拉伯人為什麼突然退卻,不過李業詡也不打算被動的等著神來救援。
急促的搬運中,好歹山谷有了個軍營的模樣,成群弩兵守衛在道路邊,李業詡可算鬆了口氣,心神一鬆,身上的傷痛又傳了上來,汗水流淌在脖子傷口上,發出驚人的刺痛。
一瘸一拐的,李業詡也想去找軍醫看看,可就在這時候大地忽然再一次震撼了起來。
幾個阿拉伯人挖掘的蓄水池都是水波一圈兒一圈**著,地上的木頭拒馬震得嗡嗡作響,有的還倒在了地上,明顯是大股騎兵接近的預兆,眼看著身邊親信與傷痕累累的軍官們驚愕且畏懼的臉,李業詡的心又是提了起來。
咬著牙,拔出了橫刀,李業詡親自替代已經躺進傷兵營的盛連山站到了第一線。
盾兵,刀牌手還有槍兵幾乎死傷殆盡了,僅僅留下弓弩手還有少量輕兵據守在拒馬旁邊,聽著由遠及近越來越劇烈的馬蹄聲,每個人心臟都是瘋狂的跳著,幾乎跳出胸口。
拿著劍的手也是劇烈的抖動著,嘶啞著嗓子,李業詡還在進行著最後的努力,不斷向士兵演講著。
“為了大閩!為了遠方的親人,為了後世子孫!我們永遠不會被忘記的!”
不過心臟劇烈的跳動中,就連李業詡自己都是有些心不在焉。
終於,那滾滾的騎兵還是從北方山谷中顯露出來身影,透著斜照的陽光,第一眼倖存的右路軍甚至沒有看清對方模樣,僅僅看到一排整齊的鐵騎打著密集的戰旗,呼嘯的出現在面前。
好一會,終於有人眯著眼睛看清了飄蕩的旗幟,玄黑的旗身,一個雪白的隸書在烈風中凜凜飄蕩著。
閩!
“是閩軍!援軍來了!”
不知道誰率先驚喜的叫嚷了起來,旋即整個軍隊都是揮舞著兵器,發出了由衷的歡呼聲,那種劫後餘生的歡呼,動人心魄。
“將軍,是我大閩援軍!”
就連平日裡訓練有素的親兵此時也有些語無倫次,激動的跑回來,可他一句話後,李業詡卻是腿兒一軟,無力的癱坐在了沙地上。
援軍,終於來了!
…………
也算李業詡與盛連山運氣,如果正常條件下,飛鴿傳書也需要一天時間抵達,加上與戰馬八百里加急的信使核對,兵部召集大馬士革附近各屯大軍,補給糧草裝備,六天都是快的。
李業詡的求援信發出時候,卻正好趕上了李捷舉行秋獵,關寧鐵軍,十六衛的常備軍還有幾萬亞美尼亞鐵騎,幾萬突厥阿蘭粟特等中亞部落騎兵還有本地徵召,數萬阿拉伯人騎兵,李讓的麾下都被集結起來進行田獵磨合。
省去了集結軍隊的時間,才三天半,李捷的大軍就從大馬士革趕到了黎巴嫩山。
幾個時辰的時間,挽救了右路大軍。
夜半,附近的山脈山谷幾乎被人群塞滿了,除了幾百年前亞歷山大征服波斯時期,這裡還是頭一次塞了這麼多人,聯營幾十裡,就連山峰上都是駐守軍士的火堆照耀,巡邏的兵丁猶如螞蟻那樣密集。
有了主力部隊上千個紅葫蘆隊軍醫的忙碌,右路殘軍也終於安穩了下來,就是傷兵營中時不時傳來撒酒精消毒時候殺豬一般的慘叫聲。
整個軍隊的氣氛卻是無比凝重,這一戰閩軍死傷將近兩萬,一路主力算是被打殘了,上萬被白布單覆蓋的遺體堆放在山坡戰場上,火化的烘爐燃燒個不停,加上道士,和尚,牧師,婆羅門甚至阿訇等各種神職人員為傷亡將士的祈禱聲,更透出一股悲切來。
安撫完麾下後,已經被繃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