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哭喪著臉，正不知所措地四處望去，忽而眼睛一亮，指著不遠處：&ldo;來了！&rdo;躍望去，只見載從廟宮那邊快步走了出來，未幾，來到跟前。&ldo;去了何處？&rdo;躍嚴厲地看他。載訕笑：&ldo;內急。&rdo;少雀的嘴角抽了抽。躍不好發作，瞪他一眼：&ldo;不可亂走。&rdo;&ldo;諾。&rdo;載小聲應承。這時，巫師唱禱完畢，睢侯又向躍和載一番行禮，送他們登上馬車。馭者呼喝著揚鞭一響，躍和載的馬車轔轔走起，在宗族眾人的相送下離開廟宮。街道上擁著許多人，馬車來到，引得一陣鼎沸之聲。睢國出征計程車卒跟隨躍征伐工方，躍率師行事有度，獎懲得法，在他們當中一向頗有人望。如今躍要回大邑商，睢邑中幾乎傾城而出，若非衛士開道，馬車幾乎行走不得。&ldo;躍！&rdo;有人熱烈地朝他呼喊，還有不少人帶著果物和脩ròu，躍的馬車來到，就爭相地往上面拋去。載也收穫了許多，賓在一旁幫他拾得不亦樂乎。&ldo;載。&rdo;少雀走在一旁，笑著說，&ldo;下回征伐可不許再逃。&rdo;載赧然笑笑。說話間，睢邑的城門已在眼前，馭者忽然把馬車慢慢停下。&ldo;喲喲！&rdo;少雀望著那邊，嘴裡發出驚歎的聲音。載望去，卻見門洞前立著兩名捧著小籩的白衣女子，其中一人，正是罌。載愣了愣，再看向躍，只見他立在車上，背影筆直。送行的人們唱起歌謠，兩名女子朝他們走了過來。&ldo;靈佑王子，願無坎坷。&rdo;罌走到躍的車前，仰頭望著他，捧起小籩。躍看著罌的面龐，日光下，她頭上的花瓣潔白且嬌豔，映著唇邊的淡淡笑影。空氣中似乎浮著某種淡淡的氣息，帶著溫柔的馨香。躍注目片刻，微微躬身。接過小籩時，他的手指與罌觸了一下。躍的眼睛動了動，卻沒有停留，將小籩雙手捧起。人群一陣歡笑。&ldo;靈佑王子。&rdo;載身前的女子微笑著對他說。載收回目光，看看她，頷首接過小籩。人們的歌聲愈加壯大，馭者再度揚鞭催馬，大邑商的隊伍在歌聲中穿過門洞，朝城外走去。城外的風混著陽光的氣味迎面吹來，躍忽而轉頭。門洞被後面的眾人擋住，連同那抹身影一道消失在城牆之後。&ldo;睢邑的果脯好吃呢。&rdo;少雀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嘴裡磕著一枚杏幹。躍無奈地橫他一眼，卻並不言語，轉回頭來，繼續將雙目望著前方。送別太陽仍然掛在當空，那隊伍的影子漸漸遠去。罌站上城牆，一直望著他們消失在青綠的原野那邊。&ldo;罌！&rdo;姱站在城牆下喚她，&ldo;回宮麼？&rdo;罌答應一聲，從城牆上下來。&ldo;走遠了麼？&rdo;姱問她。&ldo;走遠了。&rdo;罌答道。送行的人們已經散了去，城牆下來往的，只剩出城籍田的民人。姱和罌沿著屋舍的廕庇，朝宮室的方向走去。&ldo;罌，&rdo;姱走著，好奇問道，&ldo;你與王子躍相識麼？&rdo;罌看看她，心知昨日至今，躍和自己的舉動早已看在許多人眼裡。她點頭：&ldo;識得。&rdo;&ldo;王子載呢？&rdo;罌想了想，嘆口氣：&ldo;也算識得。&rdo;姱頷首，若有所思地看著她：&ldo;罌雖遠居莘國，卻認得兩位王子哩。&rdo;罌苦笑。二人說著話走過街角，姱看到不遠處有一個匆匆的背影走過，出聲喊道：&ldo;小臣規！&rdo;那人回頭，看到姱，停下步子。&ldo;宗女。&rdo;他一抹汗，行禮道。罌打量著他，只見這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似乎走得很急，身上的衣服都被溼透了。&ldo;小臣規。&rdo;姱問，&ldo;你去何處？&rdo;&ldo;去城北找卜氏。&rdo;小臣規說。&ldo;卜氏？&rdo;姱訝然問，&ldo;找卜氏作甚？&rdo;小臣規一臉發愁，道：&ldo;昨夜戎人衝進廟宮，卜人作冊死傷了許多。今日問卜，無人書寫，國君就讓我去卜氏那邊看看可有書寫之人。&rdo;說罷，他嘆口氣，&ldo;國君也是！城中奚人十之八九都要走，如今連通傳之事都找不到人手哩！&rdo;罌的眉梢微微動了動。姱瞭然：&ldo;如此。&rdo;小臣規說事情緊急，沒說兩句，就匆匆走了。&ldo;他是國君身旁的小臣，常與母親來往。&rdo;看著他的背影，姱對罌說。罌頷首，目光仍停留在那邊，過了一會才收回來。&ldo;城中會書寫的人不多麼？&rdo;她問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