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臣庸看她一眼,道:&ldo;從前無宮正,保婦代掌此職。如今你是宮正,保婦做甚,自然由你安排。&rdo;罌聽他這麼說,答應下來。小臣庸並不拖拉,同她交代過這番話以後,馬上讓所有宮僕來見罌。&ldo;大王有令,自今日起,睢罌任棠宮宮正。爾等從事,皆聽從宮正之命,不得拂逆。&rdo;小臣庸立於階上,對一眾人等命道。眾人看著罌稍顯稚幼的面孔,早已相覷。聽得小臣庸說下這番話,紛紛皆應答,向罌施禮。罌頷首還禮,目光掃過,卻發現一個婦人站在邊上,袖著雙手,冷冷地挑眉瞥她。不必猜,罌也知道這人就是小臣庸說的保婦。&ldo;婦仟。&rdo;正想著,小臣庸又看向保婦,道,&ldo;宮正新來,諸事不熟,還須你多加提點。&rdo;婦仟看看向小臣庸,向他一禮:&ldo;諾。&rdo;交代一番,小臣庸覺得安排妥當,離開了。庭中,罌獨自與棠宮一眾宮僕面對。她知道自己該說兩句什麼,清清嗓子,上前一步道:&ldo;如小臣所言,我新任宮正,同宮共事,誠與共勉。&rdo;說罷,微微躬身。眾人相覷,又紛紛行禮。罌還未抬頭,就聽得一陣窸窣的腳步聲響起,她望去,卻見婦仟已經超廡廊那邊走去,留給她一個昂得高高的後腦勺。眾人表情各異。罌不動聲色,淡淡一笑,轉身離開。總的來說,罌心情不錯。棠宮雖不如廟宮自由,罌卻算是升了官,每年能得到的報酬從五貝升為八貝。在這個世界上,她能失去的東西幾乎不存在,即使有躍,她每跨出的一步也要小心權衡。不過很快,她就發現了這個工作不好做。首先,棠宮很封閉,罌連續三天沒有再見到躍。其次,這群宮僕並不拿她當回事。她來到的第一天,到了下午,廟宮那邊就送來了她的東西。罌當時正在檢視各處宮室物品,無暇理會,直到傍晚她回到住所的時候,發現包袱還原原本本地擺在門前。&ldo;宮正不發話,我等可不敢擅動呢。&rdo;一名僕人道。罌沒說話,自己把包袱拿進了廂房裡。當夜,她想洗澡,去找庖人,庖人卻為難地說柴糙用完了,燒不出熱水。罌看看庖中空蕩蕩的地面,也沒說什麼,自己用井水擦身睡覺。第三天,罌正在庭中檢視花樹,囿人慌慌張張地來找罌,說他看到大長蟲進了罌的廂房。罌吃了一驚,趕去看。卻見房門敞開著,地上,一條小臂粗的大蛇正蜿蜒朝案上爬去。&ldo;喲,這可不好。&rdo;後一步趕來的婦仟看到蛇,面露吃驚之色,撫著胸口道,&ldo;長蟲入室不吉,這廂房雖大,只怕宮正要挪到別處了。&rdo; 說罷,她蹙起眉毛,&ldo;也是怪事,過去棠宮從不曾入長蟲,今日……&rdo;她話沒說完,忽而看到刃光一閃,地上蛇血漫開,大蛇在七寸處變成了兩截。&ldo;無事,&rdo;罌用一塊布擦擦染了蛇血的銅刀,道,&ldo;讓僕人來收拾收拾,我還住在此處。&rdo;說罷,留下目瞪口呆的婦仟和囿人,徑自走了出去。第三日的時候,深夜裡下起了暴雨。罌睡得正迷糊,被僕人吵醒。&ldo;宮正,不好了!&rdo;僕人急匆匆地說,&ldo;後殿漏雨,進了水!&rdo;罌聞得此言,頓時清醒,忙去了蓑衣隨他去看。果不其然,後殿裡,水聲漣漣作響,宮僕們正慌慌張張地取來水盆陶罐等物接漏,卻為時已晚。地上的糙席被浸得綿軟,宮室已經淹了大半,每一步都能踩出水來。雷聲在頭頂轟響,抬頭看向從屋漏處,閃電的光照一亮一亮。罌脫下蓑衣,令道:&ldo;去取吸水之物,再去取木板茅糙,務必將屋漏修補。&rdo;聽到這話,宮僕們卻面面相覷。&ldo;宮正,&rdo;一人道,&ldo;天旱已久,宮中不曾備下修理之物。且上屋頂的木梯,前日別宮接走,至今未歸還。如今宮室落鑰,亦無法討要。&rdo;罌瞠目結舌。&ldo;那就多取盛水之物,將積水清理乾淨。&rdo;罌深吸口氣,嚴厲地說。眾人不敢怠慢,答應著,分頭做事。忙碌了半夜,直到快天亮,大雨才停了下來。水滴一點一點地從屋頂落下,夯土的牆壁被順下來的雨水浸泡,白灰的面微微鼓起,已經出現裂痕。地上更是狼藉,積水雖然被清理乾淨,帷幔傢俱等物卻已經溼透,還有一個漆箱被浸溼了,裡面的衣服都泡了水。看著面前的宮室,罌神色沉沉,命所有人聚到堂上。眾人一夜未眠,每人臉上都掛著黑眼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