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傳來腳步聲，他回頭，看到一名白髮老者緩緩踱來。貞人轂愣了一下，很快恢復神色，向他一禮：&ldo;大師。&rdo;師說乃朝中重臣，本名傅說。商王即位之初，受夢示往民間訪賢人，於傅巖尋得傅說。師般去世之後，傅說便一直任大師，幾十年來為上下倚重。包括王后和貞人轂，即使在氣勢最盛的時候，也沒有人敢對師說不敬。&ldo;貞人今日做了大事。&rdo;師說看著他，聲音緩緩。貞人轂心中一動，面上淡笑：&ldo;既受王命，自當全力。&rdo;師說看著他，灰色的雙眸中無波無瀾。&ldo;小王人選，大王屬意王子躍。&rdo;他忽然道，&ldo;若無意外，王子躍當可繼位，若娶婦，則為王后。&rdo;貞人轂聽他說完，卻不明其意，只得答道：&ldo;正是。&rdo;師說緩緩撫須，微笑道：&ldo;貞人可覺得王子躍像足了大王當年？勇武好強，面似謹慎，實則無所顧忌？&rdo;貞人轂一愣。&ldo;王子躍若繼位，娶個母家單薄的王子婦也好過與兕方聯姻。&rdo;不待他開口，師說撫須道，：&ldo;大邑商也該有個不那麼為方國賣命的大王。&rdo;說罷，他目光深遠地看看貞人轂，慢慢朝階下走去。那背影在石階下遠去，貞人轂卻仍然立在原地，臉上陰晴不辨。&ldo;貞人，&rdo;一名年輕的貞人走出來，猶疑片刻，低聲道，&ldo;師說所言極是，王子躍將為小王，貞人今日豈非……&rdo;&ldo;不必你說！&rdo;貞人轂轉頭瞪過來，神色竟透著猙獰。年輕貞人吃了一嚇，說不出話來，睜大眼睛望著他。貞人轂長長吸了口氣，好一會，臉上扭曲的神色才平復下來。&ldo;方才師說之言，不得與旁人道去。&rdo;他咬牙道。年輕真人唯唯答應。貞人轂不再理會，朝殿內走去。&ldo;……我家主人遣我來此，乃是要向貞人問一句話，十八年前婦妸之事，貞人可還記得？&rdo;那天夜裡來人的話迴響在貞人轂耳畔。他腳步沉沉，兩手在袖中緊攥，骨節發白。商王從廟宮回來之後就躺在了榻上。小臣庸指揮著一眾宮人端水燻藥，為商王捶背緩氣。商王閉目養神，好一會才睜開眼睛。&ldo;果然不是從前了。&rdo;他看著頭頂樑上的雲雷彩畫，自嘲地低聲一嘆。小臣庸笑笑：&ldo;今日事出棘手，大王思慮過重。&rdo;商王目光凝起。&ldo;躍何在？&rdo;他說，&ldo;召他來。&rdo;躍一直等候在殿外，商王召喚，他即刻跟著小臣庸入內。走過堂後的時候，小臣庸忽然止步，轉過頭來。他看看四周，嘆口氣，對躍低聲道：&ldo;王子，我知你心中難受，可如今之事你也知曉。小王與王子載接連離宮，大王面上硬撐，心中卻是苦楚。這幾月，他極少安眠之時，故而病痛反覆，脾性愈劣。&rdo;他看看躍，見他並無惱色，繼續道：&ldo;貞人之言雖逆耳，卻是卜問所得，宗族臣子又在場，大王怎好否認？王子，大王如今已不如從前，試想若出了萬一，大邑商之中，唯王子可承繼。王子自幼受先賢教誨，成湯基業二十餘世傳至如今，王子可忍心為一女子斷送？&rdo;&ldo;斷送？&rdo;躍的目光驟然犀利，&ldo;小臣庸亦以為睢罌將斷送國運？&rdo;&ldo;王子若意氣用事，睢罌就可斷送國運。&rdo;小臣庸肅容道，&ldo;彼時，睢罌也正應了貞人轂之言，成了大祟。&rdo;躍沒有答話，沉著臉，大步朝室中走去。商王閉著眼睛，聽到那腳步聲由遠及近，片刻，轉過頭去。光照自殿外透入，那身影大步前來，攪動著光暈。商王忽而有些錯覺，彷彿看到自己當年，也是這般朝氣而矯健。&ldo;父親。&rdo;躍走到商王榻前，向他一禮。商王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只見那眉間無形地蹙著，使得躍的神色透著幾分緊繃和焦慮。&ldo;孺子。&rdo;商王讓小臣庸扶自己坐起身，&ldo;今日之事，孺子有何話語？&rdo;躍調整著心緒，字字清晰：&ldo;父親，降祟之言，乃眾人猜測附會，並無確鑿之證。&rdo;&ldo;哦？&rdo;商王看著他：&ldo;若睢罌娶不得呢？&rdo;躍與他目光相對，那瞳仁深黝，教商王心中一凜。&ldo;父親，&rdo;躍開口，&ldo;當年婦妸之事，果如貞人轂所言？&rdo;商王詫異，面色卻平靜：&ldo;孺子何以問起？&rdo;&ldo;父親，&rdo;躍望著他，道，&ldo;睢罌不是婦妸，我二人全心相待，若無睢罌，我&h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