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矇矇亮,我就起來了。坐在窗下,凝望著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白玄之隨後也起身,見到我呆呆的望著外邊,走到我旁邊,“這麼早?昨晚沒睡好?”他關心地問道。我點了點頭,偏了頭想了想,突然問出這麼一句話來:“白玄之,假如有一天我不記得所有的事和人,你會怎麼做?”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來,只是我心不由己,便脫口而出。他愣了一秒鐘,勘察了我好一陣子,甚至用奇怪的眼神盯著我,看了好久,他看著我一臉正經的臉龐,覺得有些好笑。但又不能笑得太過明顯,只是淺淺露出了笑意,“能怎麼辦,只能死纏爛打追著你不放了。”不知怎地,我聽到他這些話,心中莫名的感動起來。我閉上了眼睛,緩慢地抬起眼皮,“我最近連續做了很多噩夢,很可怕的噩夢,夢中我幾乎忘記了自己的存在。我不知身在何處,在那裡總是出現灰白的畫面,千萬張灰白畫面,我很害怕。有時候,我甚至忘記自己是誰,我是不是生病了?”我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有些擔憂的說著。
“這些噩夢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還有什麼不尋常的……發現嗎?”他皺著眉頭,停頓了一會,再把後邊的話不齊全了。他的臉上帶著狐疑的顏色,又是試探性地說:“你還見到什麼人嗎?比如從沒見過的陌生人?或是穿著古裝的陌生人?”說這些話的時候,我分明看到他臉上閃過一絲緊張的神情。聽他這麼一說,我倒有了一些印象,好像真有這麼一回事。
“嗯,好像有……幾次見過,還有聽到一個女聲,聽得不太清楚,迷迷忽忽的,似有似無,不過那道女聲感覺很是熟悉,好像曾幾何時在哪聽過,不過我就是想不起來。會不會我出現精神錯亂了?我感覺我病得不輕呀!怎麼樣?要不要去看醫生?”我愁著臉說著,似乎真的得了什麼重病似的了無生趣。白玄之無法回到我這個荒謬的問題,只好似笑非笑的望著我。不過,我在他臉上看到了一絲絲的心神不安。半響過後,他這才對我說:“別想太多,或許是你最近壓力太大,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放鬆心去睡就行。你這事,我會去問問愁無憂,他會知道是怎麼回事。”白玄之這些話無疑是給了我一顆定心丸,讓我心情頓然開朗起來。
接下來,我們到了外邊吃了些早點,也就順路走去太平路口那兒,想向陳聰了解他所知道的事實。遠遠就看到陳聰靠在一根電線杆上呆呆的站了好久,因為電線杆旁邊有個大樹遮頂,陳聰也就不用懼怕陽光,不過,他似乎有些茫然,呆呆地看著前方,像是剛才誰來過這兒似的,我猜想,應該是他哥哥陳苗來過吧。
他見到我們,也是淺淺一笑。他瞪著直呆呆的眼睛,時而看著周邊的環境,走過的人,見到我們兩人站在電線杆底下愣著,都不由好奇地回過頭忘了幾眼,竊竊私語。白玄之見到如此之情形,拉著我走到樹蔭底下,裝作是休息的樣子。
“陳聰,現在你可以告訴我們,你臨死前見到的人是誰了?”白玄之單刀直入地問道,絲毫沒有婉轉的意思。這個時候,陳聰看著我們,撇著嘴苦笑了一下,爾後又望著對面的太平路口深處,彷彿在回憶起一些深沉巨大的痛苦。我們不逼迫他,留給他思考的空間。他的眼光中不由自主地充滿了淚水,久久的,都沒有抹去,看著他眼裡所流露出來的神情,帶著茫然無邊的荒涼和悲慼,誰也猜不透陳聰在想些什麼,究竟是什麼樣的事讓這個看起來未成年的少年充滿了如此的苦楚。我專注的觀看著他臉上情緒的變化,而白玄之也用一雙柔然如水的眼神看著陳聰。路上,沒有多少人來往,只是偶爾路過一兩個急匆匆腳步的陌路人,他們低著頭,露出驚恐的表情,看都看不這邊,直往出口處直奔去。
“我看到的不是個人,而是鬼靈。那時候,我閉上眼睛的時候,眼前突然出現了個女人,我們的門窗明明都鎖著的,更何況這種情況下,我和哥哥都倒在地上,而爸爸兩眼呆滯,一動不動地坐在飯桌前,任是我們在地上怎樣的呼喊,掙扎,他都聽不見。那個女人蹲下來,一雙醒目的紅鞋子,她穿著一身的紅裙子,看起來全身都是通紅的,就連那雙眼睛也紅彤彤的好滲人。她對我們說,這一切要怪就怪我們的父親,他做的孽就要還,我們只是他的犧牲品而已。然後,她就站在我們面前,眼睜睜地看著我和哥哥痛苦地死去。當我閉上眼後,耳邊還傳來她譏諷的笑聲。這個女人我見過她幾次面,是樓上對面的鄰居,剛搬來不久。平時她很少和周邊的鄰居打招呼的。”陳聰眨著眼睛,一字一句地描述著當時的情形,不過當他說到這個女人的時候,他眼裡不由地閃過一絲絲的恨意。這一點我是明白的,任是誰提到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