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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杜衍便笑了,他側過身體,想將玉筆擱在枕頭下面。卻是牽動傷口,痛得低哼了一聲。

這孩子說來也幸運,那日丁二原想置他於死地。本意是捉到人便一刀攘了,偏聽到有人喊捉柺子,以為事敗,急得一時沒掏出刀來,後頭嚴家人來得也快,匆忙間胡亂捅了他一刀,卻正好捅到他胸腹中央,那一處巧揣著一本書冊。被書一擋,就只是受了點皮毛小傷。

杜氏替他放好玉筆,與江棟道:“這些日子咱們家三災八難的,出了這麼多事。我琢磨著,待過幾日你們身子好一些,我們一家子一道去香山寺燒個香去去晦氣吧。”

江棟閉上眼睛養神:“這些事你安排便是。”又問道:“那個丁二說了,他是在哪拐到的衍兒嗎?他是哪一家的孩子,可有眉目了?”

見兩個孩子眼也不眨地望著她,杜氏竟有些不忍心:“他說他是在揚州一個碼頭撿到的衍兒,當日他趁著衍兒身邊大人不在,便把他抱走了,也不知衍兒是哪家的孩子。”

碼頭?也就是說,即使他們打聽到揚州,也不能確定杜衍就是揚州人。何況,杜衍從到他們家,說的就是一口純正的官話,從口音上也不能判斷出他的來歷。

江棟道:“罷了,等嚴老爺回來後,我託他幫幫忙。慢慢尋訪著,總有能打聽到的一日。”

兩個孩子眼中便露出希翼的光來,江月兒還認真地叮囑杜衍:“那你可要把玉收好啦,不然,你爹孃找到你,問你,阿敬,咱家的玉你還收著嗎?你回一句,我把它弄丟啦,那你爹孃得生氣啦。”

杜氏又看了江棟一眼,夫妻二人都知道,這話也就是安慰安慰兩個不知事的孩子。

揚州碼頭舟來船往,一天少說也有數十百艘船在此停泊週轉,有數千萬個旅人途經此地,想要找到一個極可能不是本地人的男童家人,無異於大海撈針。要不怎麼柺子會選在此地下手?

但兩個孩子對杜氏那日的話一個比一個重視。

那天江月兒說話時杜衍雖沒吱聲,但在江月兒說“阿敬,我娘說,不吃青菜的孩子長不高”時,杜衍還不以為意,她後面又加上一句“要是你爹孃找到你,萬一問你一句,阿敬,是不是江家人對你不好,你才沒長高?那我阿爹阿孃不是冤死啦?”時,杜衍只好皺著眉頭夾一根青菜,裹著米飯胡亂吞下肚去。

江月兒很快發現了“阿敬爹孃”的名頭有多好用。

除了吃飯時能叫阿敬乖乖地不挑食,便連習字時,只要她說一句“阿敬,天黑啦,別寫啦。你阿爹阿孃不想你瞅壞眼睛吧?”,杜衍只好乖乖地洗了筆合上書,來跟她一道玩九連環。

甚至有時候他不願意幫江月兒做針線,江月兒搬出“阿敬爹孃”來,說一句“你爹孃肯定喜歡愛幫人的好阿敬”,十回裡總有八回能如了她意的。

總之,江月兒這個姐姐當得越來越有派頭啦。

便連家裡新請來的婆子白婆背了兩個孩子都跟杜氏說笑:“咱們家的月姐兒是越來越有範兒了。”

杜氏站在廚房裡,給蜜汁甜藕澆上一勺漬糖桂花,笑問:“怎麼說?”

“衍小郎多聰明的孩子啊,也對咱們小姐心服得緊呢,讓他幹什麼就幹什麼。”

杜氏微微一笑:“白婆,你這是隻看出了一條。你只看月丫兒天天對衍哥兒呼來喝去的,沒發現每回衍哥兒聽月丫兒話,都不是白聽的嗎?”

白婆細思一回,驚笑道:“還真是!昨兒個月姐兒叫衍小郎給她做竹蜻蜓,衍小郎都叫她先背了一首詩哩。衍小郎比我想得還聰明,月姐兒覺得衍小郎是個聽話的弟弟,衍小郎卻是在變著法兒地叫她讀書呢。”

白婆知道江家夫妻倆都是性情寬厚之人,跟她說話也就沒那麼些思量,過了一時又問:“娘子真要幫衍小郎尋親嗎?”

杜氏看她一眼:“你以為我說笑不成?”

白婆笑道:“我哪會這麼想?只不過,揚州離咱們楊柳縣那麼遠,人海茫茫,可要怎麼尋才是?”

杜氏便嘆道:“骨肉離散是人間慘事,衍哥兒被養得這樣好,說明他父母在他身上亦是澆鑄了無數心血。如今他丟了,家裡不知會怎樣摧折心肝。我總想著,若是月丫兒也遇到這樣的事……將心比心,我們是無法坐視不理的。尋不尋得到,總要試一試。”

白婆恭維道:“娘子家真是婆子我見過的一等一的善人,衍小郎真是有福份。”

杜氏淡淡一笑,轉了話題:“白婆,你看著,衍哥兒臉上的疤是不是淡了些?”

“淡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