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一頭,那支幽靈般的軍隊人數已經變得稀稀落落。
然而不斷走到老僧身前赴死的修行者的目光卻是依舊冷靜,甚至有種令人難以理解的漠視意味。
唯一不同的便只有那名始終站在軍隊最前方的將領。
他的眼眸深處此時一片自信,而且閃爍著一種狂熱的光焰,就像是冰面下燃起的火光。
他蒙面黑巾下的唇齒之間已經是鮮血流淌。
在第一名副將走上前去赴死時,他雪白的牙齒已經咬破了他自己的唇,但是他卻根本未覺得痛苦。
痛苦這種身體的感知,對於他而言似乎根本不存在。
他擁有著任何修行者都難以比擬的視力,在這濃重的黑暗之中,他都甚至可以看清老僧的每一個動作。
他此時只是極為認真的看著老僧的每一次出擊,每一次木杖在黑暗中行走的軌跡。
時間其實很短。
但一道道強烈的意志消失,一條條鮮活的生命不斷的帶著這種森寒到讓人根本無法理解的意志不斷的死去,卻使得時間變得分外的漫長。
這名為首的將領身後的人數已經極為稀少,已經只剩數十人。
然而驀然間,他的眼睛裡不知道捕捉到什麼影跡,灰暗的雙瞳驟然明亮起來。
他的身體剛開始微動,身後一名正要走出的軍士便很敏銳的感覺到了他身上的氣機變化,瞬間靜止。
然後這名為首的將領開始動步。
老僧的杖尖剛從一名修行者的胸口退出。
這名修行者心脈處滲出的鮮血瞬間被極寒凍住。
老僧的木杖前端卻因為天地元氣的急劇流動和摩擦,依舊保持著很高的溫度,所以數滴心間血此時還在杖尖粘稠的將落未落。
他身前那些軍士,或者用修行者和死士來描述更為恰當……他們的兩百數十具屍身堆積在一起,即便無法和長陵當年那戰數千強者的屍身堆積在一起相比,但也已經在冰面上堆積成了小山。
動步的將領急速的穿過了冰冷的空氣,就在老僧杖尖的那數滴粘稠的鮮血將落未落,將凝未凝時,這名將領的身影,便正出現在這座屍山的頂端。
老僧霍然抬首。
強者之間的氣機感應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即便是這名將領此時身上綻放的氣息和他之前殺死的那些修行者似乎根本沒有任何區別,但是他卻直覺感到了極度的危險。
他沒有任何的猶豫,再次跨前一步。
這一步便是常人數十步的距離,直接到了屍山腳下。
他跨出的是右腳,右腳掌落下的瞬間,一股強大的力量,便將深不知多少丈的冰面炸裂,底下熱湖的熱氣嗤嗤的還未從冰面中噴湧出來,所有的屍身,包括四周那些早已如冰雕般的雪犼屍身,已經全部被震得往上飛起。
藉著這一踏之力,老僧的體內湧起一股磅礴到了極點的力量,他的杖尖轟的一聲,就像是帶著腳下整個一片熱湖,朝著屍身飛雨間落下的那名將領刺了過去。
木杖在空間中穿行的速度太快,以至於這一切的畫面近乎停滯。
然而將領的身影在這飛起的屍身之間,卻是閃爍了一下,瞬間消失,又出現在老僧的身前。
有一片冰片順著他伸出的兩指驟然加速,承受著他和周圍天地間施予的力量,往著老僧的眉心拉長。
老僧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此時真正修為僅次於元武,又得了丁寧的傳授,便是元武和他共同出劍,都不可能有他快,然而此時他卻可以肯定,這片冰片化為的冰劍,將比他的杖更快。
雙方身周急劇的元氣流動和身體裡的燥意清晰的提醒他,對方這名將領是真正七境的宗師,且並非尋常的七境,最為關鍵的是,對方竟似看穿了他的劍招,並精準至極的看透了他身體的狀態。
他的體力消耗太過劇烈,此時的出手已經比先前慢了。
這名將領不同於那些送死者,是一名罕見的宗師。
這名將領看穿了他的劍招。
這數者疊加,便足以讓他敗亡。
轟的一聲爆響。
老僧的左腳也迸發出不可思議的力量,已經被震裂的冰面一塊塊濺射出來。
老僧的身體以一種恐怖的速度往後倒退,手中杖尖刺出的方位略變。
嗤嗤兩聲輕響。
老僧的脖頸下方,左肩上出現了一道前後通透的劍傷。
將領的左掌護在眉心前方,他的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