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睿。
楚都沒有李雲睿的位置,甚至就連昔日楚皇宮裡,也沒有人知道李雲睿曾經是楚帝最信任的死士。
所以現在站立在白山水身側,看著殺氣繚繞的楚都,李雲睿的目光裡有很多莫名的感慨。
但是更多的是驚歎。
丁寧到這裡,他和白山水事先也不知,是在遠方感應到山崩地裂一般的元氣噴湧,被趙四那一劍所驚動,他們才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這裡。
到了這裡,才發現丁寧是一人在挑戰一座城。
這樣的氣概,他和白山水都不能及。
趙四已經在很遠的地方。
她已經聽不到白山水的歌聲,但是整條大河的元氣律動,卻讓她知道了白山水的到來。
她轉身回望著楚都的方向,嘴角泛起一縷溫暖的笑意。
即便齊帝退位前下令齊王朝的宗師不要再追殺白山水,然而他的威望也畢竟有限,對於大齊的修行者而言,十二巫神的意義太過重大,所以迄今為止,白山水和李雲睿還在不斷的遭受著大齊王朝修行者的追殺。
然而白山水還是趕來了。
白山水趕來自然就是不知發生了何事,擔憂她的安危。
人世間,有這樣一個可以生死相交的知己,亦是足夠。
趙四先生趙妙微微頓足,她溫暖的笑著,又慢慢抬頭看向無盡的高空。
丁寧看出她已有退隱的心意,的確在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會退隱江湖,不再插手這世間紛爭。
然而唯有她自己最為清楚。
她還有一戰,還有一場命中註定的一戰。
……
大河自有上游下游。
有人逆流而上,也有人順流而下。
在楚都的上游,大河有一束口處,寬闊的河流被山體硬生生約束進一個葫蘆口,這裡水流湍急,而且有幾個急彎,除非一些熟悉這裡灘灣的老船伕,否則便很難安然透過。
在這條河床最狹窄的一段,一側河灘上,便堆積著一些船舶的碎木,都有房屋大小,只是被水浸得色澤都已經極其暗沉。
在其中一塊烏木之上,有一名老者正安靜的等著。
他撐著一柄油紙傘,擋住了落向他的水汽,也遮住了天光。
下游無論是趙四和丁寧的戰鬥,還是白山水的到來,河水之間自然都有修行者所能感覺到的元氣波動。
然而到了他這裡,卻是奇異的恢復平靜。
他的身上似乎有一種奇異的力量,鎮住了下游的一切氣息變化。
一條小舟突然破浪而來,就像一道利劍切過這數道險灣,很快闖進他的視線裡。
舟底和水中礁石相觸,卻是根本無恙,也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
因為小舟底部始終有一層晶瑩的水流在滾動,和這大河之中的水流無關。
這名持傘的老人沒有絲毫的意外。
因為這小舟上的人,便是他在這裡等著的人。
“我不想讓你們過去。”
當他的聲音響起時,小舟便已停了下來,靠在他前方不遠處的岸邊。
舟上有兩人。
一名素衣女子站立船頭。
一名男子裹著薄毯,斜靠在艙內。
素衣女子是夜策冷。
男子是百里素雪。
而這名持傘的老人,卻是去而復返,不久前才護送元武回到關中的徐福。
夜策冷沒有回應。
她只是略微調整了一下船頭的位置,令這條小船死死的卡在一些岩石的縫隙裡,這種動作只意味著一點,若是要動手,她未必能顧得了這條小船。
“無論是在海外,還是回到長陵之後,你的進步都很大,但你依舊不是我的對手。”
徐福略抬了抬傘沿,看了夜策冷一眼,說了這一句。然後他的目光落在百里素雪的身上,“除了你之外,整個岷山劍宗我只忌憚澹臺觀劍。”
百里素雪冷淡的看著他,並沒有反駁什麼,而是很自然的點頭,道:“澹臺觀劍的快劍原本就是針對你的,你早年在海外服食到了毒龍丹,早已百毒不侵,耿刃他們也奈何不了你。”
徐福也點了點頭,然後他再抬了抬傘沿,看著上方的山林,平靜道:“出來吧。”
山林中聲音不斷迴響,似乎起了風。
然而沒有人回應,也沒有人出來。
“陳國女公子紀青清念你替她說過話,一路都護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