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
“我啊,和土方君其實有點相似吧。”麻美勾起嘴角,淡淡地微笑道,“雖然我很想得到三葉的芳心,與她一直在一起,最重要的卻是她的心願。我的戀愛觀硬要說的話,就是‘希望喜歡的人得到幸福’哦,而不是非要與她在一起不可。”
“三葉喜歡的是土方君,如果那樣她會開心,我也不會強求……因為你看,和我在一起,對三葉來說不是什麼好選項。而且以三葉的性格,她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意識到我的想法吧,說實話我也不希望她發現。”
“……不會不甘心嗎?”沖田有些艱難地擠出問題,“你真的,沒有覺得不甘心嗎?!”
“當然會不甘心啊。”
麻美的語氣並沒有隨著對方的激動而變化,依然平靜,伸出手搭在了沖田的腦門上,輕輕撥了撥少年栗色的劉海。
“但是即使不甘心,也能控制住,藏在心裡,帶著笑容祝福她。——這就是所謂的大人呀。”
“……”總悟攥緊拳頭,道,“你一直是這樣。”
——拿我當孩子,關照我,教導我,替我出頭,又告訴我一些所謂大人的道理。當年孩子心性拼命給土方臉色的時候,也是唯一察覺到我為什麼那麼討厭土方的人。
“不管多少年,你都是這麼奇怪啊,麻美。除了姐姐之外,對任何人都一視同仁,所有人對你也都不知道為什麼一視同仁,永不改變,連臉都沒有變過,你究竟是什麼人……?”
麻美微微一愣,隨後復又笑了起來,說出那句初次見面時,她對尚且年幼的沖田總悟說過的開場白:
【“我只不過是個——”】
“只不過是個,普通的魔法少女呦。”
【“騙誰呢?!姐姐,不要把可疑人物帶到家裡來啦!”】
“……真是的,請不要連糊弄小鬼的臺詞都一沉不變啊,麻美桑。”
慄發少年無奈地苦笑著,被嬌小的長輩報以安撫的笑容。
說著看似精明的話,實際上衝田總悟還是段數太低,被麻美成功糊弄,因而忽略了她轉瞬即逝的臉色變化。
——那一閃而過的神色是寂寞,還是近乎瘋狂的執念呢?
一年後的沖田總悟不知道上述問題本身,卻知道了答案。
※ ※ ※ ※ ※
白詛的蔓延造成四成人口遷移,三成人口死亡,這已是數年前的資料。時至今日,哪怕在宇宙中也沒人研究出白詛特效藥,甚至連疫苗都沒有半點苗頭,因白詛而死的人數依然在不斷增加。
名為沖田三葉的女子並不在後來增加的人數之中,很不幸,她屬於病毒爆發早期死去的那三成。
也許是肺結核留下的後遺症,三葉對白詛病毒的天然抗性十分之低,常人能撐上半個月已經很短,而三葉從確診到去世只過了不到十日。
由於近藤入獄,真選組正為了解救局長馬不停蹄,沖田總悟沒有精力關注三葉,三葉也不希望妨礙到他們緘口不言,導致他知道姐姐的病情時,已是三葉的彌留之際,趕往醫院僅僅見到了姐姐滿頭白髮的最後一面。
土方仍是沒有來見三葉,令姐姐抱憾而去,沖田回來和土方大吵一架,動手打了起來弄壞不少東西,等山崎拼命阻止,終於消停下來之後,才意識到缺少了什麼。
如果巴麻美在場,不會放任他們打個不停,一見過分了就該出手制止才對。
沖田回想了麻美聽到姐姐訊息時的表情,下意識覺得不妙,重新趕回醫院,姐姐的遺體已經失蹤,留下的東西只有麻美曾經送給姐姐作為護身符的項鍊。
巴麻美帶著三葉離開,此後再未出現,無人知道她將三葉的遺體帶去了哪裡,也不知她現今身處何方。
大雨中,萬事屋的中國姑娘說起了侄女掃墓的事,沖田這才想起了姐姐的忌日。
對姐姐的忌日記憶模糊,這是沒辦法的事。並非他薄情,而是三葉的遺體失蹤,沒有墓地便無處祭拜,時隔四年,記不清楚也是自然。
說了半天,神樂還是沒進屋避雨,沖田只好隨便她犯傻,自己返回居酒屋裡。Cos拔刀齋的少年紅衣白袴,坐在角落擦逆刃刀,手邊的小桌上放著那枚曾在姐姐頸中掛了十年的項鍊。
四年前的那個夜晚,沖田總悟在姐姐去世的病房裡,孤獨地聽到了項鍊上施加的魔法中傳出簡短的話語。
【“抱歉,總悟。”】
乍一聽似乎溫柔的語調仍與往日一致,然而其中的瘋狂卻怎麼都揮散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