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聲安靜之後妖刀罪歌也只是一柄普通的刀(至少在由羅手裡只能當普通的刀了),由羅終於能靜下心來觀察情況。
上躥下跳地爬上洞穴中的制高點——已經被融掉大半、關押著楪祈的晶柱上端,趁著火焰似乎一時半會兒還蔓延不到這個高度,由羅蹲在柱頂上俯視洞窟全貌,在大片火海中尋找放射中心。
昏倒的人在這火海中定然難以生存,幸而楪祈遠端控制自己的虛空大劍為櫻滿集開啟了防護罩。由羅吸引了夜兔少年的仇恨,只要不被認定為攻擊目標,僅是火焰的餘波不至於打破虛空大劍的防禦。
雖然記得不是很清楚,但由羅記得自己確實答應了楪祈要保下他們二人的性命。以目前的形勢來看這個約定不至於立刻遭遇破滅危機,由羅依然感到心煩意亂。
一方面,如身體一部分般使用自如的火焰此時此刻卻完全使不出來,就跟被人斬斷了手腳一樣難受;另一方面,由羅有些擔憂,假如沒看錯,她的晶體球僅僅是與神威的晶傘融合,而與神威的身體沒有直接連繫上。
【……火焰中心的溫度,就算是夜兔的體質,就算那是神威——】
正如先前對罪歌所述,火焰放射的中心是連金屬都能融化的溫度。
那並不是生物能夠生存的溫度。
“啊啊啊啊啊……!!真是的!!!”由羅用力揉亂頭髮,煩躁地低吼。
為什麼一旦和神威扯上關係,冒險的戰鬥難度就會翻個幾倍啊?!!
她熱愛冒險,但對於不必要的戰鬥不熱衷,她可不是神威那種戰鬥愛好者。尤其是和神威有關的戰鬥,簡直一點都不想扯上關係,和神威打架又分不出勝負,這麼多年下來已經變成了一件很糟心的事情了有沒有!
話說回來和神威扯上關係的話,大多數情況下,最後一場戰鬥都是她和那個中二戰鬥宅之間發生的…………等等,說起來為什麼非要和他打不可啊!
回憶裡浮現出的這都是什麼鬼!
由羅早就迫切地想切斷和神威間的孽緣了,然而她的渴求沒有得到回應,孽緣至今仍在持續,甚至處於穩固增強當中。
'蠟燭' '蠟燭' '蠟燭'
孽緣是很討人厭的東西,然而不可否認,孽緣亦是緣分的一種。
由羅與神威之間相牽的堅韌的孽緣之線,確確實實讓他們在彼此的生命中具有了獨特的意義。
對神威來講,或許由羅是無論如何都想要殺掉的物件。由羅卻從不打算看見神威的死亡——以她的世界觀來說,乾脆利落的死亡是基本見不到的情況。即使再討厭神威,她也沒有期盼過他的死亡。
倘若神威快要死了,由羅應該會毫不猶豫地救助。
【……為什麼?】
聽到由羅從煩躁中流露出的心聲,罪歌忍不住問道。
【討厭他,不想見到他,卻會救他。】
【明明沒有愛,為什麼?】
【為什麼???】
妖刀深深地為之困惑。
“因為習慣了吧。”由羅在火海中尋找夜兔的身影,心不在焉地回答,“雖然是個討人厭的傢伙,要是有一天突然再也見不到了,想象一下發生那種狀況還是蠻困擾的。”
大海上乘風逐浪的海賊是適應性很強的,也許“再也不會見到神威”的一天真的來臨,由羅會很快接受——但就現在而言,六年下來,由羅對於神威時不時會順應孽緣出現這種現象,早已習以為常。
由羅對自己的適應力想當然得很有信心,但想了想神威那張肖似母親漂亮的臉在他死後會變成白骨或化為灰燼,再也不能露出平時那燦爛過分的微笑,她就由衷地感到自內而外的不舒服。
“既然明知道自己到時候會不爽,當然要竭盡全力去制止了。”
由羅下了在她看來理所當然的結論。
罪歌:【……】
無法理解。這個宿主能夠壓制自己,因此不能直接讀取她的心意。由她自己所述的話來說,總覺得就算能直接讀心,大概也搞不清楚她到底愛不愛神威。
罪歌認為,以這兩人間的關係足以稱之為“愛”,但實際看上去又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
一直自信只是缺少像人類一樣愛人的方式的妖刀,不禁懷疑起自己是否除了實踐,其實連戀愛理解的學分也沒有修滿,才會沒能理解人類間所有形式的愛。
“理解所有的愛,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啦。”由羅漫不經心地說道。
罪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