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下沿著鼻子往下至下顎，有一塊僵硬的痕跡……他知道那是整容才有的結果。

側開臉避開了季淩的撫摸，夜魅用那隻沒有插針頭的手撫摸著自己的右臉頰，一瞬間眼神似乎是迷茫了，那臉色又彷彿很安閒，良久才道，“不是整容，而是植皮，那場車禍燒壞了我右半邊身體的面板……”

“嘶……”季淩吸了口涼氣，那麼，除了臉其他也全部是植皮……

像是看懂了季淩的疑惑，夜魅點了點頭，“他說，你曾說過，他的面板是他唯一可取的地方，所以他要留給你……”

“那他……”一個人捐出了一半的面板，那結果，季淩不敢妄自想象。

“自然是死了……只是卻活在我心裡。”捂著心口，夜魅的臉上一臉的嚮往。

季淩從不知道，兩年前的那段放縱會造成這些，總是認為過去了便是過去了，所謂浪子回頭金不換，既然他都已經回頭，那麼其他的什麼就不應該有什麼干擾……

“是因為我……他才尋死？”恍然的一個念頭讓季淩自己一驚，誠如夜魅所說，章沐年因為自己的拋棄，來到了他的身邊，捐獻了面板，選擇了死亡，也就是說，自己就算不是主因，那也是導火索。

“其實我也不知道……”夜魅一聲嘆息，“他總是對我說關於你的事，他說或許連你自己都未必如此瞭解自己。。每次說到你的時候，那表情總是很幸福，可以肯定，那中間沒有恨。他說你是第一個讓他感覺到愛的人，即使不是你愛他，卻讓他學會了愛你。他說人世間最複雜的事他都已經學會了，便是沒什麼再活下去的理由了。他說即使死了也不會有人為他流淚，因為沒有人知道他的存在。那時的我很想告訴他，我會流淚，我想他活下去。只是那時的我還沒有說這話的資格，而現在卻都已經晚了……”說這話的時候，夜魅的語氣是哀傷而悲涼的。

不知是否該慶幸，就算他最終沒有得到夜魅，但他仍是很肯定，那個叫章沐年的男人，從始至終也就愛著他，夜魅也就和現在的自己一樣，自作多情罷了。

“他跟了我很久？”說的那樣瞭解，可他卻從不知道那些年有誰呆在他身邊超過了半年……

“一個月，他說。你就和他在一起一個月，但是他卻追隨了你四年……他是你的大學同學……當然他說過，那時你的眼中從未出現過他。他說這個故事的結局應該會很美，因為是由我來畫上句號的，他說他喜歡看我活潑開朗的樣子，。”

既然並不是自己害死的，“和我說了這麼多，就是因為你想拒絕我麼？”季淩在腦中想了許久，只想到這個理由。他不明白為什麼都已經死了卻還要去談論，就算夜魅仍愛著他，那也不影響他的追求，不是麼？那些年跟著自己的男孩多得連他自己也不記得了，區區一個章沐年，卻為什麼要深刻的記下。愛他？那又如何？

“呵呵……”夜魅慘笑，“你到現在還不懂麼？若是想拒絕我根本不必抬出他來，告訴你這些事只是單純的讓你知道，記住有這麼一個人……我想這應該是他的心願……”雖然章沐年總是淡笑著的，但眸中的哀傷，卻是掩藏不了的。心中藏著的感情，若是到死自己愛著的人都不明白，那該是件多麼哀傷的事。

“他死了，你讓我記住他。那麼我死了呢？你會記住我麼？”許久，季淩開口道。或許他真的不懂什麼是愛情，但起碼，對於夜魅他是真的，他是真的想要與他在一起。那個章沐年，他是該感謝他的，因為他才讓夜魅他的身邊。

夜魅抿著唇，室內一片岑寂，唯有兩人的呼吸聲交錯著，“你走吧！讓我一個人待會兒……”側過頭，儘量的忍著眼中的淚水，夜魅沙啞著說道。

沒有在多做糾纏，季淩站起身，出了房間……

關上門的剎那，他仍是不捨的往裡看了一眼，卻只看見那人晶瑩的眼淚，不是為自己留下的淚……

像是遊魂一般走在醫院的走廊裡，章沐年？章沐年？心中反覆的想著，希望能有一些印象在腦海裡湧出，終於……

那個陪著喝醉的自己坐在學校門口，淡笑這聽著自己發牢騷；那個在自己譏笑的目光中聲稱自己是第一次的男人……那個告訴他，有自己的愛好是多麼的可貴，最可怕的是沒有任何牽掛；那個在自己誇他有一身細膩肌膚，會羞紅臉抿著嘴笑，會哭著求他再留他就一些時日的男人……原來那個叫章沐年的男人一直在他的腦海裡，原來只要自己認真的想，即使是一個月，那個男人留給他的印象是那麼深刻……原來……他果真……不懂愛……不懂為什麼前一秒仍與自己歡愉，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