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堂、武師基本上戰死,煉氣二層覆沒一半,剩下的幾個護送著大批人同傷員走應急通道離開。可是後來,聽那邊也傳出了廝殺呼喊聲,不知道走脫沒有。
斷後的隊伍,只剩下了他們三個!
龍辰似乎渾然不知道已經山窮水盡,小心翼翼讓蝶舞靠在胸前,騰出雙手拉開她脖子上的卡鏈,摘下了頭盔。
女人盤起的長髮披散開來,嘴角沁血,而眉眼卻是那麼柔順,一掃以往的英武之氣。
她看著他,靜靜看著他,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微笑,眼神卻蒙著一層霧一般的哀傷。
她身子一軟要滑下去了,他連忙丟掉頭盔攬住腰,一手去託她的肩膀。
他從來沒有想過,武道巔峰強者的身子竟然這麼柔軟芬芳;隔著冰涼細密的魚鱗甲,似乎有陣陣熱浪透入掌心。
月華如水,火光熊熊,映照在一張豔麗倔強的臉上。
他知道她很好看,卻不知道會好看到驚心動魄的程度,好看到不願意移開自己的眼睛。
她眼臉微合,睫毛顫抖,蒼白的臉上泛起一朵紅暈,如將凋之夏花。
她的確很累很累了,還是不捨得閉上眼睛,似乎生怕再也看不到他。
她本來有好多好多話要說的,卻突然都不想說了,只想懶洋洋地靠著他,靠到地久天長。
這便是最後的結局嗎?她不後悔。
在目光對視的一剎那,他醍醐灌頂,讀懂了她的心意。
是的,就算沒有信使大人的指令,這個女人都會擋在自己身前,戰鬥至最後一刻!
其實她沒有把他當成工作上的大人,而是心目中的良人。
她早就給出了那麼多暗示,他沒有領會,或者是刻意不去領會。
他堅韌如鋼絲的心絃一顫,突然感覺到自己真的很愚蠢,浪費了多少好光陰!
高壓弧光電,是信使大人允許動用的最後防禦性科技力量,目的是讓修真界認識到《光明世界》能夠提升武道和修真的價值,從而上鉤。
他還有很多力量沒有動用,不過南海派也是。
如果就這樣窩囊地慘敗了,他也不後悔。
因為在最後的時刻,他突然醒悟到,人生苦短,那些崇高的偉大的事業,未必就比擁抱著心愛的人更重要!
而且,女兒冰靈也很喜歡她!
他微笑了,很是憧憬。
“一對狗男女,好不噁心人。那婆娘夠烈,等一下讓老子好好調教她!什麼狗屁江湖七殺,老子是南斗七殺,呆會兒到床上殺個痛快。”內門弟子中的七殺淫笑道。
“無恥!修你孃的破真!”
湖湘子早就轉過身去擋在前面,聞言怒吼,作勢欲撲,卻連站都站不太穩,發出的聲音也有氣無力。
“哈哈,什麼叫無恥?無知才無恥!咱們南海派不近女色,可也不禁女色,豈是你一介散修能夠明白的?你甘願當俗人的走狗,莫不是那個女人給了你天大甜頭?”
接話的人是南斗六星中的天同,素來口齒伶俐,方才在皆是煉氣三層的散修湖湘子手裡吃了大虧,面子丟淨,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能夠打擊對方心神的機會哪裡會放過。
眾弟子跟著鬨笑,雲飛咳嗽兩聲,瞅了瞅兩位長老,欲言又止。
赤楓子兀自挺立場中不言不語,似乎在恢復元氣。江松子冷笑一聲,也不去斥責七殺和天同的言語下流,道:
“龍辰,人間梟雄在我等修真眼中,也不過是大個點的螻蟻。先前就說過,你沒有資格和談,只能歸順,首要條件是交出一十三個孽徒。貧道只給你三分鐘時間考慮,否則便會殺了他們倆,搜你的魂。”
蝶舞的身量高挑窈窕,龍辰抱緊柳腰往上託,讓她的腦袋能夠舒服地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好像沒有聽到江松子的最後通牒,命令湖湘子:“摘下頭盔。”
見對方一愣,又補充一句:“為抵擋神識攻擊,捂出一臉痱子可不值得”,言畢大笑起來。
湖湘子跟隨他的時間比蝶舞還長,聽出這笑聲極為輕鬆爽快,便摘下頭盔一丟,問道:“大人何事發笑?”像極了一個湊趣的捧哏。
“我想起了一個笑話,一隻螞蟻吊在大象的脖子上,惡狠狠喊,勒死丫的!”
南海派弟子面面相覷,心裡對龍辰倒是生出了一絲佩服。死到臨頭,可不是每一個人都笑得出的。
江松子覺得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但一絲不安如土中的豆芽鑽了出來,迎風見長,瞬間便破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