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不過頭點地,你們這樣折磨他做什麼?”
邊上一位模樣普通的中年人急忙拉扯,卻哪裡扯得動。
吃這當頭一怒喝,郭春海毫無防備地身子一抖,而王大慶卻彷彿搶得一線清明,雙拳猛地朝自己太陽穴擊去。
南星很不開心,小臉鼓成了包子。
他本來是不必出現在研究院,不必出現在南澳的。
南海七子中,三個師兄據說被邪魔迷惑了本性,反出了教派,他哭鬧著要報仇,才被允許隨同外出。
不沾因果曰佛子,不染塵埃是道胎。修道之人若想脫去凡胎養成道胎,需有一顆向道的空靈之心,不可沾染紅塵。
如何保持道心無暇,閉世隱修最為簡單。但修真者既然入世,便做不成一張白紙。退而求其次,讓子弟多歷練多見識,也不失為不沉陷於紅塵誘惑的好方法。
所以南星今晚的目的,就是看看。他畢竟年紀還小,不可能被允許上陣。
從小被金枝玉葉一般捧著,在他眼中,外門就是僕人,武林就是狗腿子。所以見到居然有奸細隱藏,非常生氣。見到居然有低賤的武道中人維護奸細,打斷了郭春海的行功審問,更加生氣了。
不允許和人爭鬥,可沒有不允許不維護同門。所以他想都不用想,揚起白嫩的小手掐了個訣,一道清光從掌中飛出。
這清光並非真實的光線,而是他精純無比的真氣攪動空氣後留下的痕跡,到了場心忽然散開,彷彿一圈縹緲的青幕罩住了擂臺,又似平地盛開了一朵青蓮花。
這個道術喚作幕天席地,乃是極其高妙的法門。他功力低微,還只能做到將外界的音浪隔絕,將裡面的聲音放大擴散出來。聽聞,道行高深者能做到將外物徹底隔絕,攻擊免疫,而大羅金仙甚至能將天地都包裹封鎖,自成一統。
青蓮花搖曳多姿,層層疊疊,似虛還實,淡淡地向外釋放著威壓,是震懾,也是警告!
魔神一般的大漢一怔,臉上神情變幻了數次,終於還是咬了咬牙關,緩緩坐下。他倒不會被一個小孩嚇住,縱然那是修真大派的核心子弟。但出言可以,動手便意味著同南海派正面開戰。他代表的是一個組織的態度,並非僅僅是自己。
擂臺之上,王大慶在短暫的清明之後重新陷入迷惘,近在咫尺的雙拳竟然沒有打中,從腦袋前後擦過。
“說,你是誰?”郭春海沉聲喝問,如黃鐘大呂,悠悠而鳴。
“我,我……我是……”
青蓮花裡傳出惶恐的絕望的呻吟,還是沒有直接說出答案。王大慶雙膝跪倒,腦袋搖晃,還在垂死掙扎。
眾人屏氣靜聲地等待著,蹲在擂臺邊上的滿江紅正津津有味研究周圍縈繞的清氣,突然腦海嗡鳴,危險的感覺在一瞬間被推至頂點,渾身的毛髮都要炸開,一翻滾落臺下。
一道白線從天而降,只聽到一聲尖利呼嘯,王大慶的身子突然一挺,酒醉似的晃了兩下便撲倒在擂臺,頭上血流如注,頂心赫然出現了一個黑洞。
人群啊呀驚叫,轟然站起,幾個保鏢立刻將主席臺前後圍住,更有保安絡繹不絕從場外湧入。龍九如一道流光飛掠至乾達婆身前,可他也傻眼了,束手無策。威脅來自天空,總不能變出一張盾牌頂在姑媽的頭上吧。
青蓮花潰散,白線嫋嫋而逝。
南星握緊雙拳,小臉漲得通紅。平生第一次,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為心生恐懼而羞愧。
郭春海根本來不及反應,在嘯聲忽至才一驚跳開,小心地走近臺心端詳。
龍五迅速奔上擂臺,數十秒之後,鎮定地向龍辰報告:“一槍貫頂!”
剛才驚呆了的人群又一陣騷動,紛紛抬頭仰望。
灰藍的夜空黯淡,空無一物。一片雲彩慢慢滑過月亮,好象死神的黑翼正悄悄掠過。
每個人都不由得心底發寒,連郭春海的指尖也不由自主地輕顫。
這一槍不太可能從衛星上發下,否則載重成本太昂貴。最大的可能,是數千米高空正懸停著一架飛機。
但是除了妖魔,誰又能有這樣的準度,月色下數千米一槍貫頂!
何況子彈從這樣的高空擊下,速度可達近萬米每秒。
任你是鐵打金剛,一樣摧枯拉朽!
龍辰也緩緩站起,推開身邊擁簇的保鏢,望向夜空。
無所不能的信使大人,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意外發生。
天空之上,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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