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知微微點頭:“怕你不相信,所以那天晚上我使了點小把戲改變了我的聲音,讓你誤以為是你師父在指點你。”
齊小新將信將疑:“原來是這樣。”他行禮,“多謝先知救命之恩。”
先知笑笑,目光投向近處的花草,陽光像紛揚下落的金色粉末般鋪在上面。
但有一處的陽光卻很稀少。
天機城的上方盤旋著無數的陰靈,遮天蔽日,城郭附近,萬千妖孽頻頻攻城,使這象徵皇朝兵器庫的古城罩入陰影與恐懼中。而守城的一方已經精疲力竭,人員傷亡慘重,縱然有元清教的法陣護體,但凡上一線者,不到一個時辰,鮮活的生命必定慘在妖孽、陰靈的利爪陰氣下變成冰冷的屍體,甚至死無全屍。
一名年近六旬的老兵投出長矛,射中了一隻長翼貓妖,匆忙拖下貓妖即將叼走的一名年輕士兵的屍體。老兵見慣生死,卻也眼眶溼潤。他皺巴巴的手,顫抖著撫過年輕士兵的臉,替這或許尚未成親的後輩合上滿眼的驚恐。
“你一定很害怕吧?”老兵抹了一把眼淚,“別怕,娃子,現在你什麼都不用怕了,到了那個世界就幸福了。”
這名老兵早已退役,但因國難,已經年邁的身體,也是城內僅剩的幾千男子中的一名,他匆匆披了一件鐵盔,保護要害,抓了一支長矛,準備殺敵,懷著滿腔恨意接替了方才死去的年輕士兵的位置。那件鐵盔,那支長矛還是他從遍地的屍體中隨手拾來的。
公孫無極做為一城之主,看著堅守在城牆上的老弱殘兵,原本仍算堅定的信念慢慢崩解。一頭狼身豬頭的長牙妖孽,鋒利的獠牙瞬間咬斷了附近一名老兵的頭部,滾燙的鮮血頓時從沒了頭的脖頸中如泉噴湧。老兵的右手指向妖孽抓了幾抓,但卻顯得無力而又不甘,僵硬的身體這才慢慢倒在地上早上鋪成一排屍體的上方。
妖孽口叼老兵滴血的頭部,扇動烏黑的羽翼離去。離開城牆時,它突然折身返回。已是滿嘴殷紅血液的大口一張,老兵的頭部隨即向城牆下方墜落。公孫皓心顫了一下,他甚至隱約瞧見老兵睜圓了雙目,注視著他,注視著這座古城的主人如何拯救臣服於他的民眾,如何拯救這座危機四伏的古城。
但公孫無極從那一眼中覺出了失望。他微微蹙眉,嘆了口氣。那狼身豬頭的長牙妖孽卻張開血盆大口飛至他的近前。原來妖孽選擇了新的目標。公孫皓受死一般立在原地,望著那一雙黑色羽翼在眼瞳內漸漸擴充。
“公孫兄,小心。”癲道人捏了一道符,射中向公孫無極襲來的妖孽。
“轟”的一聲,狼身豬頭的妖孽內部爆裂,當場斃命。與人類鮮血同樣顏色的液體濺上公孫無極一張略顯失望的臉,留下幾片猩紅的血漬。
“公孫皓,明皓沒有回來之前,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癲道人皺著眉頭,緊張地說道。
公孫無極望向遠方的天空,眼中慢慢浮現一絲溫柔。“皓兒嗎?”他喃喃道。
遠方的天空,蔚藍如洗,陽光明媚,與這陰沉的天機城上空,仿若雷雨晴天兩個世界。公孫無極立在城牆上方,頭頂的妖孽陰靈隨時可能發起襲擊,他卻感受人處峰頂時才能感受到的微風,輕輕拂面,雖然夾帶了一股血腥味道,但他卻執著注視,因為風的源頭或許是天機城一架機關獸扇動巨大鐵翼所造成的,它所承載而歸的是希望,整個皇朝的希望。
明媚的時間,陰暗的世界,兩個迥然不同的世界的交接處,一隻黑色巨鳥奇蹟般出現,它漆黑的金屬身形彷彿橫空出世的神兵,閃動黑色光華的外表已經將它與灰敗的烏雲區分開來,如此醒目。隨即,天機城上空響起一聲鷹鳴,如驚雷在這昏暗無光的世界炸出一抹光亮。
公孫無極有了那麼一瞬間的走神,而後,他露出了微笑,重複之前的一句話。“皓兒嗎?”
公孫皓出現在機關獸“天翔”的背上。他揚起手,手中黑劍如高升的烈陽,光芒四射。本是處於黑暗時期的天機城迎來了久違的黎明。金色光華彷彿奔湧的潮水吞沒了天機城上空大片的黑暗。堅守在城牆上計程車兵,身心疲憊,早已認為身處絕境,絕無希望,此刻空中翱翔的機關獸如此熟悉,幾近絕望的心再次萌生對生的渴望,一時之間,天機城僅剩的幾千士兵興喜異常,無不高呼那架機關獸主人的稱謂:“少城主,少城主……”
“少城主回來了,少城主回來了……”
“我們有救了,少城主回來了,我們有救了……”
數萬妖孽驚慌的吼叫被幾千士兵充滿希望的聲音死死蓋住。
公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