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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一笑間刻著冰冷刺骨的寒意,“以為自己是王爺便了不起,敢搶我的功勞?敢殺我?我要你們瞧瞧我的厲害!來啊,先將他拖下去,凌!遲!處!死!稍後再一個個解決!”

“不不不!放開我,放開我……”被踹得鼻青臉腫痛呼不止的犯人,驀然間生出了氣力,大聲叫喊,撕心裂肺,最後卻抵不過所長的一聲令下,當真被拖去了刑場,除下衣裳,一刀一刀,狠狠地片,無情地割。這些差役哪有劊子手的動作嫻熟,所謂的凌遲處死,不過是拿著一把刀,挑犯人身上看得順眼的肉片下罷了,那種疼痛,比之真正的凌遲處死,還令人生不如死。

“啊啊啊!為何要如此對我,為何!我有何錯,有何錯!”

“你們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同樣是人,為何只許你們欺凌我們……不許我們反抗……憑何讓你們決定……我們的生死……憑何,憑何!”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鮮血湧出,同落雨匯成殘酷的紅潮,順著雨水蜿蜒,綿延著朝遠處去了,朝絕望的盡頭去了……

那一聲聲慘叫,最後淹沒在了痛意的低吟裡,之後再也沒有了聲音——人還未死,聲卻先絕,痛至極致已無聲,唯有嘲笑在心頭。

所長在得意地大笑著,差役在猙獰地嘲笑著,犯人在冰冷而悲憤地看著,晏蒼陵呢,他默默地轉身,到角落裡,抬首望天,雨水如密麻不絕的細針,一根一根插入他的臉孔,扎入肌理,刺入骨髓。這一切是他造成的,但也並非他造成——他已不知自己在想什麼了。凌遲處死,不過是他用來推進計劃的工具,卻成為了他人的屠刀,有犯人會被凌遲處死,是在他意料之中,但真正面對之時,他方發現自己內心是如此脆弱。

從軍多年,什麼生死不曾見過,他總以為自己夠狠,可以毫不留情地殺害每一個敵人,犧牲每一個人,可真當犧牲時,他卻膽怯了,他甚至一而再再而三地問自己,如此殘忍地讓他人犧牲,值得麼,值得麼。

——“若真有濟世之心,當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前路難行,則另闢蹊徑,前有阻礙,則披荊斬棘!”

“恩人!”他赫然睜大雙瞳,尖銳的雨落下,刺痛了他的雙眼,也讓他迷失的心,走出霧靄。

他突而想起了七年前的雨幕,那個人笑意晏晏伸出了那一雙手,將他拉出了絕望……

晏蒼陵莞爾一笑,抹去臉上水漬,走向雨幕。

接連下了半日的雨,在晚上之時終於停住。配所瀰漫著死亡一般的沉寂之氣,那被凌遲的犯人,被晏蒼陵暗中送去的一石子擊中死穴後,終於從極致的痛苦掙扎中解脫,他臨死前的動作,令晏蒼陵畢生難忘——他緩緩地抬起垂下已久的頭,朝著晏蒼陵的方向,展露一個絕望的微笑,當他倒下後,他的屍首卻成為了差役足下洩憤的道具,那一張笑顏,混著泥水與足印,再也看不到了。

有什麼在胸腔萌生,有什麼悲傷在心中流淌,晏蒼陵忽而悟了,若有一日真君臨天下,他定大赦天下,哪怕是犯人,也當有尊嚴地活著,有尊嚴的死去。

晏蒼陵暗中聯絡了自己的手下,將一切佈置妥當後,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冷笑著走進了所長的房內,一如原先那般,一碗糖水將所長放倒,繼而將所長塞到了床底下,遮掩蓋好。所長暫時還有用處,還得留他一命。

晏蒼陵回了自己的屋內,放出訊號,緊接著取出自己準備多時的囚服與人皮面具,以最快的速度易容成一普通的囚犯,放火燒了自己的房屋。

“走水啦,走水啦!”房屋一燒,在乾燥夏日,火勢立刻漫開,臨近睡下的差役們,登時穿衣穿褲,衝了出來,跑至井水邊拎著一桶桶的水,一個接連一個,將冷水撲向大火。

火舌繚繞,燃起了不眠的夜。

“啊!”一聲短促的悲鳴在空氣中留下一道尾音後,驟然停歇,眾人的耳邊皆被呼呼大火聲奪取,無人聽見。

於是乎,越來越多的短促尖叫,消失在火聲之中,當最後的幾名差役深覺不對勁回頭時,只見數位身著囚衣的囚犯,手提染血尖刀,紅著一雙殘酷的眼盯著自己。火光通紅,將他們的臉龐映得紅黑分明,明明是最普通不過的臉龐,卻讓人透過那些臉,看到了阿鼻地獄。

差役們尖叫一聲,火勢也顧不上滅,將水桶砸向囚犯,便落荒而逃。

水桶在空中被尖刀打中,斜飛而出,直往差役的腦袋上去。篤定一聲巨響,隨著火光彈起而響,頃刻間一名差役腦袋便開了花,血花四濺,噴湧到同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