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魚紋華光璀璨,吳捕頭被刺得睜不開眼,心道這下完了,徐府裡住的真是錦衣衛指揮使!
膝蓋一軟,他彷彿被抽去了力氣,咚一聲跪在地上,戰戰兢兢道:“見過……卑職見過大人!”
接到唐子送去的書信,君澄便火急火燎的差人回京請大夫,自個兒帶人瘋了似往荷塘鎮趕,沒想到剛進徐府便看到了這般光景。
明目張膽就敢為難錦衣衛,若非……又是同僚佈下的埋伏?
思及此,君澄面若寒霜,擄起曳撒蹲下。修長的手指從腰間皮夾一劃,利落的夾出一支追魂鏢,用它抬起吳捕頭的下巴,“捕頭大人,煩請你告訴我,誰派你們來的?”
他的聲音不溫不火,卻不帶一絲溫度。本就是個寒天,吳捕頭登時如墜寒窟,倉惶道:“小的奉命前來捉拿汪洋大盜,誤會!”他連忙掏出畫像,“大人請看!卑職無意叨擾了指揮使,請大人饒了卑職,卑職也是奉命行事!”
“你放屁!”衛夕氣不打一處來,走上前將他踢倒在地,“姑奶奶我早就亮出指揮使的腰牌了,你還說是偽造的,這會子可是信了?!”
“信了信了!卑職有眼不識泰山,請姑奶奶饒命!”吳捕頭嗵嗵嗵的磕著頭,其餘的捕快也在喊冤。
院子裡鬧哄哄一團,吵得衛夕耳朵疼。
“都給姑奶奶閉嘴!”她一手掐腰,指了指房裡,恨得牙癢癢,“要是吵到了大人,我跟你們沒完!”
君澄也覺得耳畔聒噪,對手下使了個眼色,“把這些捕快收壓本地大牢。”
“是!”
一聽要被收壓道大牢,這些捕快登時嚇尿了褲子,連連喊冤。誰不知道錦衣衛鐵血手腕,落在他們手裡,這下子可算是栽了!可惜的是,壓根無人理會他們。
沒多時,院子裡重回寂靜。
君澄責令幾名錦衣衛幫忙打掃徐府,這才喚了醫館陳忠過來,趕緊去房裡給牧容瞧病。
衛夕將那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重複了一次,聽得君澄是心驚肉跳。牧容面色蒼白的躺在床上,這般境遇還是出任指揮使以來的頭一次。心火熊熊燃燒,他坐立難安卻也不敢多言,生怕誤了陳忠的判斷。
陳忠神色凝重的把了脈,又翻了翻牧容的眼皮,思忖好半晌才道:“這毒恐怕是關外的白草散,相傳黃沙中生有一種野草,可以讓人神志不清,進而淤塞血脈,服用後——”
“哎呀!你別說那麼多沒用的了。”衛夕急的團團轉,忍不住插嘴道:“陳大夫,你就說大人什麼時候能醒吧,這都昏睡了好幾天了,到底傷勢嚴重嗎?”
“衛姑娘別急。”陳忠調了話頭,“大人習武多年,運化深足,再加上那名馬大夫的方子倒是管些用,血道已經差不多通開了。不知馬大夫在哪,我要改改那方子,加些補氣的人參進去,不出多久一定會醒過來的。”
又是不出多久……
衛夕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用陰涼的眼神告訴陳忠:但願你不是個坑人的老中醫!
唐子安撫好了徐家父女,抬步跨進門來,施禮道:“君大人,衛姑娘,牧大人的傷勢如何?”
“應該……沒大事吧,只能等等了。”衛夕懊喪地看了一眼君澄,適才想起什麼,關切道:“徐員外和徐千金沒事吧?方才真是對不住,給府上添麻煩了。”
“衛姑娘說的哪裡話,他們沒事,只不過是徐小姐受到點驚嚇,服了安神藥睡下了。”言談間,唐子眸中攜出一霎疼溺之色,復又氣定神閒道:“君大人,這裡可有我能幫上忙的?”
君澄回以一禮,“麻煩你帶陳忠去找一趟馬大夫,恐怕要改一下他的祖傳藥方。”
“好。”唐子爽快的答應了,衝陳忠頷首示意,隨後朝門口比了比,“陳大夫這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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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大夫的家不遠,唐子領著陳忠找上門時,他正光著上身打著祖傳的健身拳法。
當陳忠提出要更改藥方時,馬大夫想也沒想便給應了。他不是個頑固鬼,藥方子雖說是祖傳的,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醫術也要不斷改進才能變得愈發精湛。
二人聯手,很快就煎好了新藥。陳忠走時贈送了他滿滿一車上好的藥材,還有不少賞金,樂得他合不攏嘴。
回到徐府後,伺候牧容喝藥的任務又落在了衛夕肩頭。
君澄掖手站在門外,不想看,餘光卻時不時地朝她那瞟。她坐在雕鏤的拔步床上,牧容倚在她懷裡,從這個角度看去,她面色微紅,眸光綣繾,一下下用嘴將藥送進對方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