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潤的臉已經瘦成了一條條。她披著衣服坐在床上,見她進來,含笑道:
“你來了,三爺說你要來我還以為他哄我,這些日子你都去哪裡了?”
“我出城了。”阿依回答。坐在薄荷殷勤搬來的繡墩上,顧媽媽不用吩咐就拿來迎枕。阿依很自然地將三根手指搭在秦無憂的脈上,細細地診了片刻,對顧媽媽說,“藥方我看看,是誰開的藥方?”
“奶奶的病一直反反覆覆,又找不到姑娘,三爺焦急,尋了許多大夫也不見效,就求了皇后娘娘請了宮裡頭的石副院長。”顧媽媽說著,從妝匣裡取出一張藥方遞給阿依,“奴婢覺得這藥吃著奶奶也沒多大起色,姑娘看看這方子究竟成不成?”她見周圍沒外人,小聲說。
阿依接過來看了一眼,頓了頓,淡聲道:
“也不是不成,只是這藥對大姑娘來說藥性有點烈,藥性太急進反而不好。改個方子吧,我給大姑娘開一副溫補的方子,一日三次,不是什麼大病,養一養別涼了就沒事。”
秦無憂含笑點點頭,虛弱地說:“有勞你了。”
顧媽媽聽阿依說秦無憂沒事一顆心才真正放下,連連點頭,準備了紙筆。
阿依走到桌前寫了藥方,顧媽媽收好了,阿依吩咐晚上把原來的藥斷掉,從次日早晨開始服用新藥,又將日常禁忌囑咐一遍,顧媽媽和薄荷認真記下。
阿依坐在凳子上,和秦無憂說了兩句關於天氣的閒話,頓了頓,好奇地問:
“我剛剛在院裡怎麼沒看見之前你帶到我院裡去的那個趾高氣昂的丫頭?”
“她啊,早在那天從府裡回來之後就被三爺打發了。”秦無憂微笑著回答。
看來公孫霖的確很在意秦無憂,阿依放下心來。
“顧媽媽,你去外面看看藥爐,薄荷是個粗心的,我怎麼聞著一股糊味。”秦無憂忽然說。
顧媽媽下意識吸了吸鼻子,並沒有聞到糊味,微怔,猛然明白過來,答應一聲,退出去帶上門。
阿依見她把門關上了,回過頭來重新望向秦無憂。
秦無憂低頭擺弄著衣帶,似滿腔憂愁。
阿依看了她一會兒,在心裡輕嘆口氣,沉吟了片刻,輕聲道:
“大姑娘放寬心吧,先生臨去前說過生命很珍貴,一定要好好地活著,這話不單單是對我說,也是對大姑娘說的,大姑娘要好好地活著,不要糟蹋自己。”
秦無憂垂著頭,一時沒反應過來,細細地品了片刻,猛然意識過來,詫然慌張地望向她。
阿依看了她良久,終還是拉過她的手,在她的掌心裡慢慢寫下“傷重”、“病逝”四個字。
秦無憂呆了一呆,緊接著忽然眼眶一紅,潸然淚下。
“至少比先前以為的那樣要好,也很平靜,所以大姑娘放寬心吧,這件事就不要再想了。”阿依淡聲勸慰。
秦無憂啜泣了一會兒,用帕子擦拭了眼淚,一把拉住她的手,靠過來帶著濃重的鼻音,輕聲說:
“解頤,我聽說不是無瑕毒害了皇上,而是皇后娘娘給了無瑕一瓶毒/藥,說那是催情之藥,無瑕不知情晚上時給皇上用了,結果被皇上發現了。”
阿依微愕,皺了皺眉:“你聽誰說的?”
“是府裡的三姑娘從宮裡回來時告訴我的,她還說,給皇后娘娘出了那樣主意還準備了那藥的人是、是……是三爺。”秦無憂咬著蒼白的嘴唇,自唇齒間艱難地溢位最後兩個字。
阿依愣了愣,思索片刻,眉頭皺得更緊:
“公孫柔的話你也能信?你寧可相信公孫柔也不相信你的夫君?”
“不是這樣,我只是……我只是聽了之後有許多不安……”
“大姑娘,皇上對先生殺意已決,就算沒有二姑娘的事,他也會製造出其他藉口殺了先生,七大罪哪一條不是欲加之罪。就算你說的是真的,皇后娘娘聽了公孫公子的話,拿了毒/藥當春/藥給二姑娘,可是敢給皇上下藥的二姑娘也很愚蠢。更何況二姑娘又沒有皇嗣,一國皇后應該不會稀罕費力氣去對付二姑娘,所以公孫三姑娘挑撥離間的話你聽聽也就算了。
我這樣說你或許能更清楚一些,如果你懷疑公孫公子在先生的事情上推波助瀾了,你大可不必,因為那七條隨時都可以被推翻的證據說明皇上就是不想讓先生再活下去,那七條證據壓根就是皇上強加上去的,既然皇上起了殺心,你還打算讓公孫公子去對抗皇上嗎?”
秦無憂呆了一呆,低垂下頭不語。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