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聽大哥的話，好好讀書考上一個好的大學，以後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保護大哥，讓大哥和爸媽驕傲。”

那稚嫩的聲音說著堅定不移的話語，彷彿還在耳邊。

那是他自己說的話，而他實際上早已經忘了。

他以為他已經忘了。

結果根本就沒有！

“你忘了，你做不到，我卻沒有望，也會一直做下去！”沈遲輕輕的說道：“就算是徇私也沒關係，我做了那麼多，用我後半生來贖罪，我也要你活著。生不如死也好，沈辰，什麼時候你知道錯了，我就滿足你！”

死亡也好，解脫也好！

沈遲最後的一句話壓得很低，很壓抑。

“你想要用我的手殺了你，我偏不殺你。我不是你，沈辰，做不到你弒殺至親達到自己目的那種不擇手段。我也不想因為殺了你而揹負著內疚痛苦過你一輩子……你就好好的活著反省贖罪，為所有被你親手殺害，或者間接害死的人。”

沈遲倏地轉過身，他面無表情，彷彿所有的感情都封閉了起來。

似乎在這一刻開始，沈辰對於他來說，也只是一個罪惡滔天的犯人而已。

但如果忽略他通紅的眼角話，那就更加有說服力了。

說的再如何的絕情冷漠，他終究不是無心無情的人，怎麼可能不痛心？

可事到如今，他已經沒別的辦法了。

他當然知道沈辰罪孽深重，更知道或許死了還能少受點罪。

可是……他不能就這麼放了沈辰。

那些被沈辰直接殺害的間接害死的人，總得有個交代。

沈遲往外面走的腳步很沉重，他原本挺直的背脊在這一刻竟然有些佝僂著，明明才三十多歲的人而已，讓人看了心中酸澀頓生。

對沈辰，沈遲是真的放在心中，真的疼愛這個弟弟，也是一心為了沈辰打算的。

可惜事與願違。

如果一開始沒有帶沈辰進入這個圈子就好了。

如果他也沒有進來該有多好？

可惜——

楚泱微眯著眼睛，視線在沈遲的身上停頓了很久。

這種情況下，沈辰活下來遠比死亡更加的可怕和折磨。

相信沈辰也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想要激怒沈遲，想要藉助沈遲的手殺了他自己。

可惜第一次是被她阻止了，而之後沈遲根本不上套，捱了打受了罪，還是死不掉。

真可惜！

這三個字是楚泱幫著沈辰說出來的。

其中的含義卻並不僅僅是可惜沈辰的打算落空。

也可惜這對兄弟最終走入末路，道不同不相為謀，任何時候任何關係都適用。

更可惜……沈辰原本可以有個大好的光明未來，可惜被他自己硬生生的作沒了。

之後沈辰一句話也沒有再說，哪怕明知道沈遲的話代表著他未來半生的痛苦折磨，他也一言不發的躺在地上，一聲不吭彷彿死人一般。

沈遲在途徑楚泱身邊時腳步頓了頓，最後沉默的擦身而過。

楚泱綴在他身後不遠的位置，跟著離開了地牢。

“楚泱！”

在楚泱的身影將要消失在地牢入口之際，沈辰又叫住了她。

沈遲腳步一頓，兩秒後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

“楚泱，我的確很喜歡你，我自以為我很愛你……但或許真的只是男人的征服欲和虛榮心。”

沈辰仰面躺著並未看向楚泱。

“所以？”楚泱淡淡的反問道。

沈辰笑了笑說道：“沒有什麼所以，只是想要告訴你一下我的想法而已。這次之後，我們再也不會見面了吧？永遠也見不到了吧？”

楚泱道：“不出意外的話，沒有再見面的必要了。”

沈辰嗯了一聲，彷彿鬆了一口氣一樣的說道：“那……也挺好的，在這裡道別吧楚泱，為我曾經不堅定偏執的戀慕劃畫上一個句號。”

楚泱嘴角抽了抽，抿了抿唇後轉身離開。

地牢恢復平靜。

沈辰躺著仰望著頂上。

剛剛的那些話是真心話，真的為自己對楚泱造成的麻煩和困擾道歉。

但他是真的喜歡楚泱的，他不至於分不清楚喜歡是什麼。

他只是沒有那麼深切的喜歡，或者說愛入骨髓非她不可，為了她可以犧牲自己的一切。

他最愛的始終都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