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過目不忘、一目十行的神童並非沒有。他的外甥,為什麼就不能是個出類拔萃的神奇孩子呢?
“是,不會有事的,老天保佑……”
大舅尷尬地笑著,沒聽到笑聲,只聽到一連串中氣不足的咳嗽。
望著大舅的背影沒入黑暗,釋然仰頭長嘆。
她不希望自己成為焦點,大家的注意力應該集中在楊家的內鬥上。
順便,那位孫縣丞作為未來的楊家人,也應該“積極”地加入到這場實力懸殊的鬥爭中來。
敢羞辱她的大姐,姓孫的這算是惹上她了。
蕭牆內外之第81回
她根本就不相信,孫浣裳會連自己要娶哪個女子都不清楚。整個事件,五姑奶奶是第一黑手,這孫浣裳就是幫兇。
當五姑奶奶在街頭瞧見大姐和孫浣裳走在一起的時候,應該就留了心。當打聽到孫浣裳的來歷後,五姑奶奶就萌生出了“光大門庭”的念頭。
藉著婚姻,壯大娘家在地方上的勢力。,而眼前就有一個現成的最佳人選:釋媛。
這就是不分家的壞處。孩子們的親事,都需要經過楊老太爺和老太太的首肯。
孫浣裳定是瞅上了這個空子,名義上求的是“大小姐”,可是卻沒有具體到是哪一個“大小姐”,在把決策權交給楊老太爺的同時,也為自己的忘恩負義找到了一個極恰當的託詞。
反正他是如約求親來了,也說了求的是“大小姐”。至於是按序排下來的大小姐釋媛,還是三房的大小姐釋懷,很抱歉,他實在不知道楊家內部的情況,如果是弄錯了,也應該怪不到他的頭上。
不過呢,作為堂堂君子的他肯定是不會做出悔婚的愚蠢舉動來。只能是將錯就錯,在不辜負楊家大小姐的前提下,只能選擇辜負三房的大小姐。
信物。
魚佩。
老天爺當真公平得很,在給你關上一扇門的同時,定會開啟另一扇窗。
那塊魚佩就是孫浣裳的軟肋。至於要怎麼用——釋然挑眉輕笑:那就看她的心情嘍。
需要為證時,那是個信物;不需要時,那就是小孩子撿來的玩意兒。
再窮,她都不會拿去典當。
她賭姓孫的不敢親自來索要。他也應該不會傻得用錢來贖,那樣會直接暴露他卑鄙與心虛。
一輩子的證據呢。一輩子都被人捏在手心裡,這感覺不會太舒服吧?
就好像楊釋英,窮其一生,都會為那個失蹤的香囊坐臥不安吧?
若是大姐能夠明白這一點,想必會將痛苦轉變為痛快吧?
如果可能,姓孫的大概一生一世都不想再見到三房和陶家的人吧?
那麼,在衙門裡做苦差的父親呢?姓孫的不會卑鄙到暗中使壞,卸掉父親這好不容易得來的、價值六兩的好差事吧?
都道是“不是一家人,不僅一家門”,孫浣裳會像楊老太爺那樣狠、那樣絕嗎?
三日後,隨著北嶺上的第一束麥子被放倒,鬧得婦孺皆知的“楊老三忤逆父母案”也終於塵埃落定了。
申明亭裡,除了一張最新的紅豔豔的“勸農書”,由楊老太爺授意、楊釋褐執筆的“絕義書”也同時張貼出來。
佈告中詳細列舉了楊老三的種種惡行,歸納起來就是不忠、不孝、不仁、不義,聽信婦人讒言、離間手足親情,汙辱先人、謾罵父母。
基於以上種種可恥、可鄙、可恨之言行,楊家決定自即日起,將三房從族中除名,從此生老病死,雙方形同陌路、再無瓜葛。
這本來是極為丟人的事兒,桂月卻跑得飛快。站在申明亭前,大字不認得一個的她盯著公告看得渾然忘我,絲毫不去理會別人異樣的眼神和幸災樂禍地竊竊私語。
釋然作為她的保護神,始終寸步不離地守著她。
桂月不認字,要靠別人念才知道公告上的內容,她卻是認得的。等桂月聽完了公告,她也從頭到尾瀏覽了好幾遍。
最後得出一個結論:楊釋褐的字,還成。
老成。守成。不是個機靈懂得變通的。
回家的路無比地短暫,因為桂月就像是一陣風般輕快。
跨過門檻、拐過爬滿薜荔和凌霄的照壁,她地向屋裡氣得渾身發顫的陶氏大聲宣佈:“好了,一拍兩散了!”
然後,她掇起簷下石臺上的一盆髒水,“譁”地潑向院南,痛快淋漓地叫了聲“好、真好”。
幾個孩子都跟看怪物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