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地靠在柱子上,看依琳從營帳裡走出來,便呲牙,笑了一下:“郡主一路平安。”
依琳站住,看她一眼,低聲說:“我走了,你也呆不長的。”
初塵笑咪咪地,不說話,心道,至少比你呆的時間長。
依琳折身看了看馬車旁送行的清塵,又壓低聲音道:“他給我發誓了,他說,不娶我,也不會娶任何女人為妻。”
“你和他,什麼事都沒有。”依琳幽聲道:“至少,我們是站在同一起跑線上的。”
“我是飛毛腿。”初塵鼓了一下腮幫子,不以為然地說。你以為你跑得過我?
嘻嘻,依琳輕笑道:“我坐馬車。”還能跑不過你?!
初塵惱了,狠狠地瞪了依琳一眼,依琳笑得很是舒心,彷彿惹惱了初塵,就是把她給比下去了。
“依琳……”清塵在叫。
依琳轉過身,款款地走向清塵,然後停住,從袖籠裡,拿出一樣東西來,她說:“清塵,我想你幫我做一件事。”
“恩。”清塵點頭。
依琳手一抬,那個白瓷描畫著仕女的胭脂盒躺在手心,輕輕揭開,柔聲道:“你替我擦一次胭脂吧……”
眾目睽睽之下,觸及女人的顏面,清塵遲疑著,皺了一下眉頭。
“我留著所有你送的胭脂,是為了看麼,是為了賞玩麼?不是呢……就是為了等這一刻,等你菱花鏡前為我貼花黃……”依琳幽幽地壓低了聲音:“你一定是想清楚了,才會送我走……執意送我走,也是情分,我懂的……其實我們心裡都明白,此一別,或許今生已不能再見,你總是要成全我一個心願的,是不是,清塵?”
是的,不比初塵的率性,依琳的精明是不顯山不露水的,她已經預感到了什麼,可是她卻也只是點到為止。
清塵遲疑了一下,伸出食指,點了點盒裡的胭脂。
雪白的盒子裡,細膩的粉末,殷紅如血,在指端滑滑釉釉,清塵淡淡地笑了一下,用指腹輕拍依琳的臉頰,將胭脂點了上去,然後,小心地潤開。儘管他很用心,但技藝生疏,手雖然輕柔卻不得章法,依琳的臉上滲出紅紅的一團,還不太均勻,就象一個發熱的病人。
清塵鼓搗了半天,這才不得不停下,左右端詳著自己的作品,有些赧然,歉意地說:“好像弄花了……”
丫環趕緊舉起菱花鏡來,依琳望望鏡中,無聲地笑起來,她抿著嘴,說:“很好啊,顯得精神多了。”
呵呵,清塵笑起來,真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依琳也點了一下胭脂,芊芊手指對著清塵額間一抹,只見兩眉之間,一條短短紅紅的印痕,使這張清秀的臉,更加英武逼人。依琳定定地看了清塵一眼,細聲道:“又多了幾分神氣!很像二郎神……他們說,眉間點一點紅,可以去煞氣……”
清塵淡淡地笑了一下。
依琳小心地蓋上胭脂盒,輕聲道:“我走了。”一扭頭,眼底已現水意,她飛快地鑽進馬車,喊道:“起了——”
馬車已經不見蹤跡了,清塵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初塵走上前去,酸溜溜地說:“少主還真是個多情種子啊。什麼時候,也替我點點胭脂?”
“你找肅淳點。”清塵硬邦邦地丟下一句,掉頭走了。
初塵恨得一跺腳,身子一扭,也走了。
刺竹和肅淳面面相覷,忽地肅淳笑了:“我勸勸她去,依琳被送走了,她不就有機會了?”大踏步地跟著初塵走了。
刺竹獨自默然地站了一會,朝清塵的方向走去。
蒼靈渡口,清塵坐在大平石上,低頭望著水面。
水平如鏡,一個英俊的少年灑落了一張心事重重的臉,額間,半寸長的一條紅印,給他的陰鬱添上了一抹明亮,襯上了些淡淡的妖豔。
須臾,水鏡裡,又出現了另外一張臉,寬寬的額頭,方正的臉,圓圓的虎眼。
趙刺竹!
清塵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刺竹緩緩地蹲下來,對水裡的清塵說:“你到底還是把依琳送走了……”
“昨天她被秦龍一席話打擊得……居然能忍住,怎麼一晚上過去,還是答應走了呢?”刺竹好奇地問:“你跟她說什麼了?”
清塵默然道:“女人麼,大多抵不過一個情字。”
“你是高手,我自嘆不如啊。”刺竹本想調侃,一看清塵臉色不好,知道他沒有心情,便說:“我發覺,你對依琳也很好……以前看你對初塵好,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