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溫和地說：&ldo;你我姊妹，何須見外。不知接下來如何，姮可有打算？&rdo;我說：&ldo;姮暫無打算，只是，&rdo;嘆口氣，道：&ldo;母親知曉後也許又要大怒，姮擔心……&rdo;晏笑道：&ldo;姮不必憂慮，母親若得知，未必會遷怒於你。&rdo;我訝然問道：&ldo;阿姊怎知？&rdo;晏卻仍是笑，道：&ldo;我也是猜測罷了。&rdo;說著，她看向一旁散開的包袱，從一堆飾物上面撿出一隻牙篦，拿在手裡看了看，問我：&ldo;此篦紋飾高貴，可是王宮之物？&rdo;我說：&ldo;正是，此篦乃姮初來之時太后所賜。&rdo;晏點點頭，笑道：&ldo;太后卻是心細之人，我也受過她不少賞賜。說來，太后對我姒氏一向厚待，杞國及各宗親自是不必說了，便是我這裡，邑君的土地、鬲人等封賞，與其他庶室王子出身的卿大夫相比，都要是多出些的。&ldo;說著，她臉上浮起一絲苦笑，道：&ldo;杞國以恪禹而封，根基薄弱，不像諸姬諸姜有世家淵源和戰功維繫。多年來，姒氏惟太后權重，杞國在朝中也惟太后可仰仗，如今太后卻漸漸式微，實教人堪憂。&rdo;我知道她指的是王姜的事，安慰道：&ldo;阿姊可是在擔心杞國？杞國既為武王三恪之一，雖弱卻必不致亡；況且，立國之本，當在自強，豈可依賴宗親？阿兄世之俊才，將來必是賢君，杞國將來便是失了太后，有阿兄在，也必是無虞。&rdo;晏驚訝地看我，隔了好一會，才開口道：&ldo;姮一個未及笄的女子，竟有如此想法，可是母親教的？&rdo;我笑笑，不語。母親的回答只會有一種，賢君要，宗親也要……&ldo;君主。&rdo;寺人衿的聲音在耳邊喚道，我回神，她朝廡廊的另一邊對我示了示意。我望去，只見姬輿正往這裡走來。&ldo;虎臣。&rdo;待他走到近前，我行禮道。&ldo;公女。&rdo;姬輿還禮，他衣裝整潔，身上已經不見一絲水漬。姬輿往庭中看看，問我：&ldo;公女緣何不在堂上安坐？&rdo;我淡笑，道：&ldo;堂上嘈雜，姮用了些飯食，便到廊下來走走。&rdo;&ldo;如此。&rdo;姬輿道。正想問他有什麼事，不遠處響起一陣嘻笑聲，我望去，只見幾名貴女正從沿著廡廊款款走來。待她們走近一些，有人發現了姬輿，忽然止住笑語。其他人跟著望來，似有愣神，也不出聲了。一時間，幾名貴女臉上皆似驚似喜，眼波流轉，步子也緩了下來。姬輿看看她們，面無表情向庭中轉過身去。從旁邊經過時，她們望著姬輿，半含羞澀，同時，又不斷地偷眼打量我，目光灼灼。我被看得有些尷尬，也和姬輿一樣轉向庭中。背後，傳來她們細微的竊語聲，&ldo;虎臣輿……&rdo;&ldo;那女子……&rdo;之類的話語隱約傳入耳中。待貴女們走遠了一些，我瞥向姬輿，卻發現他也正看著我，視線相遇，他又目光閃爍地移了開去。&ldo;雨似乎要停了。&rdo;沉默了一會，我望望放明瞭不少的天空，道。&ldo;嗯。&rdo;姬輿回答。我對寺人衿道：&ldo;不知御人在何處。&rdo;寺人衿道：&ldo;許是與館中庶從之人在一處，小人這便去尋，&rdo;我點頭，道：&ldo;雨停後要即刻趕路，讓他將車備好。&rdo;寺人衿應諾，退了下去。&ldo;公女就要上路？&rdo;姬輿問。我道：&ldo;大雨已耽誤了一個時辰，再不趕路，恐日暮前到不了辟雍。&rdo;姬輿頷首：&ldo;輿與公女同行。&rdo;我訝異地望向他，思索了一下，想起剛才幾名貴女猜測的目光，覺得不太好，道：&ldo;虎臣騎馬，而車駕遲速，恐誤虎臣行程。&rdo;姬輿看著我，認真地說：&ldo;公女不必推辭，此去辟雍還須行上大半日，暴雨剛過，道路泥濘，公女若路遇不便，輿可相照應。&rdo;他說得字字在理，我想了想，以前出行，也曾遇過幾次大雨，車輪陷在泥地裡出不來，從人費了好大功夫。現在我身邊只有兩個人，如果遇到類似狀況，的確難辦，說不定還要耽誤許多時間。似乎還是答應比較好。我施禮謝道：&ldo;如此，勞虎臣關照。&rdo;&ldo;公女客氣。&rdo;姬輿道，唇角揚起微笑。雨過天晴，大風吹過原野，一陣清慡，太陽從鉛白的雲層後面露出臉來，道旁溼漉漉的糙木燦燦地泛著光。姬輿騎馬走在前面，幾個侍從跟在後面，將車子護在中間，我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