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新鮮空氣。
“花、花大人,這是林捕頭送來的。”
花重明瞥了一眼那誠惶誠恐的小捕快,又抹了把臉上殘餘的血痕,這才懶洋洋接過他手中遞來的一株艾草。
今天是端午啊。
花重明伸出手去接飄零的細雨,淺淺問道:“他還說什麼?”
“他還說……如果花大人方便,可以賞臉去他府上一坐。”
那一刻花重明竟然有種莫名的歡喜,越來越深的寂寞幾乎快將他吞噬,成望安也好,白澤也好,這裡所有人眼底的深不可測讓他恐懼,只有林楚辰,大大咧咧毫無忌憚的一個人,就像他蒼茫無助的生命中一方永遠不會被褻瀆的淨土。
淅淅瀝瀝的小雨打在傘上,讓這一路獨行變得不那麼寂寞,莫安城的百姓就像約好一樣,只要周圍有花大人的存在,沒有一個人敢出聲,那種靜到可以聽到繡花針落地的感覺,徹徹底底讓他覺得自己被這個世界所拋棄。
“本來以為會再遲些……有失遠迎,還請花大人莫要怪罪。”
剛剛敲開林家的門,這樣一句禮數十足的冷言冷語卻讓花重明心涼了一半,他看著說這話的林二嫂,不敢再提林家二郎自盡的事,一言不發走進了屋內。
林楚辰正坐在桌前看書,一見花重明來了,忙起身替他擦乾身上的雨水:“我還以為你不會來。”
“太子殿下沒再為難你們吧?”
林楚辰搖搖頭,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趕緊招呼丫頭端來一盆粽子:“我娘專門給你留的……知道你喜歡吃。”
花重明慢騰騰撥開粽子皮,蘸著白糖喂到林楚辰嘴邊:“以前你就老給我將什麼孔融讓梨的故事來糊弄人,我聽你的一次,給。”
“這粽子用的是陸家的江米,魯家的蜜餞,要是拿到街上買,至少三錢一個……特地給花大人準備的,娘不讓我吃。”
花重明不再說話,低頭猛咬幾口粽子,眼淚竟然不爭氣的落了下來,他趕緊用袖子去擦,沾了一袖子白糖,黏黏糊糊蹭的滿臉都是,這要放在以前,林楚辰早就笑的嘴咧到了耳根,可這次他沒笑,而是跑到廚房拿來塊溫手巾,畢恭畢敬給花重明擦去。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什麼?”
“我想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花重明抬起頭去看林楚辰,依舊是澄澈如水的一雙眼,卻再沒有過去的溫暖:“我們從什麼時候開始,居然疏遠到這個地步?你還記得你以前每年都會給我縫香包嗎?我罵你娘們,你還記得嗎?”
“可是你不喜歡……”
“我喜歡!誰說我不喜歡了?不喜歡我為什麼要帶在身上?還有你編的五彩繩,你說下雨的時候放到水裡,它會變成一條小蛇,你還記得嗎?”
“那是騙小孩子的,我們都長大了。”
“不是,明明一年之前你還不是這樣的,自從我們從暮雪境回來,皇上賞了我宅子,我們分開住以後,你就開始疏遠我……”
“你聽我說,我沒有……”
“本來就是!”花重明終於忍不住像個孩子一樣哭了出來,一把拽過林楚辰衣領,似乎把這些日子以來的委屈全都說出來:“你就是在疏遠我,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替我過打架,給我縫過破衣裳,家裡最窮的時候買不起金瘡藥,你還去藥鋪偷給我用……夏天最熱的時候,你和我坐著床上數誰被蚊子咬的包多,然後你還去擠顧大媽家養的蘆薈汁給我抹,我們偷偷爬上房頂吃一個西瓜,被奶孃看見了死纏爛打讓我們下去……林楚辰,哥,別這樣……求求你,我真的不想一個人,求求你別趕我走,求求你……”
“重明……花大人,你走吧。”林楚辰輕輕抹去他臉上的淚水,笑容如春風般溫暖:“算我求求你,看著我家從沒虧待過你份上,看在我們好歹推心置腹過的份上,如果你還當我是你哥,饒了我爹,或者說……你饒了我,你知道的,我爹一直在彈劾太子,他是七皇子的人,成望安會找到我家頭上只是早晚之事,只要你能放我家這一馬,來世林楚辰一定當牛做馬報花大人恩德。”
在所有人眼裡,花重明不過是成望安手下一條狗,這所有人包括林楚辰。
“哥,再抱我一下好嗎。”
“花大人,你我已是雲泥,如此榮幸楚辰實在受不起,不奢求大人還念舊情,只願饒我林家上下一條活路。”
雨,淅淅瀝瀝的雨,銀河倒瀉的雨,滂沱傾盆的雨,漸漸化成雪,結成冰,在花重明心上覆了一層又一層。
他沒有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