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一放晴,所有副將們均精神抖擻地聚在主帳,聽候北凌羽調遣。我站在角落,偷偷朝北凌羽望去,一身閃亮奪目的銀色甲冑,腰懸馴龍寶劍,頭束紫金白玉冠,談吐間從容不迫,此時的北凌羽渾身散發著攝人的氣魄。
北凌羽連下幾道軍令,可是當眾人聽說他將親自率領三千飛鷹騎偷渡一線崖後,均異口同聲地反對。
“四哥,萬萬不可。且不說一線崖道路艱險,就算成功透過一線崖,幽雲澗裡的將士究竟還剩多少誰也說不準,就算有兩萬,已是疲弱之師,如何能抗衡以逸待勞的宸邑軍?四哥乃一國之君,萬不可冒險,就讓臣弟去走這一遭!”
其餘副將也是紛紛請命,北凌羽卻堅定地擺了擺手,臉上帶著不可撼動的氣勢,“諸位不必多慮,若沒八分勝算,我自不會冒險。幽雲澗的兄弟們拼死護我出谷之時,我曾立誓,必會親自率軍迎救,我北凌羽豈可失信於這些捨命相救的將士們?況且,諸位將軍須謹記,此戰決勝的關鍵,並不在於靠谷中飛鷹騎的衝殺,而是在於你們,在於守在谷外的這兩萬駐軍。我的部署你們可記好了?”
所有副將一齊頓首,齊聲道:“謹記在心,絕不有誤!”
“好!”北凌羽上前兩步,一手按在北凌珩肩上:“凌珩,這裡便交給你了。”
北凌珩鄭重點頭,“四哥一切小心。”
夏幫主抱拳向眾人道:“各位將軍請放心,我夏氏三老會為陛下引路。就算舍了這條老命,也會還你們一個完整的陛下的。”
在聽到北凌羽的決定時,我的心便一直緊緊揪著,很想找個藉口跟隨他去,可心裡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此時兩眼緊緊鎖在他臉上,卻見他似有意似無意地朝我笑了笑,這才大步踏出帳外。
一線崖棧道狹窄,北凌羽下令飛鷹騎將士們卸下重甲,每人身上只縛一把重劍。一牛皮水囊,乾糧倒是每人背了一包裹,以緩解幽雲澗裡將士們的飢餓。按照北凌羽的計劃。這三千飛鷹騎將趁著大霧的掩護,在天黑前偷偷穿越一線崖,與被困的大軍匯合,屆時和谷外的兩萬駐軍首尾呼應,同時發動猛攻。
在漫長的等待中。虛靈谷終於迎來了這一日的黃昏,瀰漫在谷中的雲霧漸漸散開,蒼翠的青山遮擋了半邊紅日,七色彤雲在天邊飛金流彩,預示著今晚將是一個不平靜的夜。
“怎麼這麼久了還沒有任何訊號?”在度過了整個難熬的白天后,我已開始有點焦慮了。
北凌珩全副武裝立於山巔之上。兩眼緊緊鎖住山下安靜得有點詭異的虛靈谷,“沉住氣,現在才剛入黑。他們還在等待時機。”
我咬緊牙關不再說話,北凌珩望了我一眼,又道:“別擔心,有夏幫主、秦怒他們護在四哥身邊,斷不會讓他有事的。再等等。”
這一等,便是兩個時辰過去了。其間幾位副將過來請命。北凌珩堅定地道:“陛下說過,一定要等到飛鷹騎的訊號方可發起進攻,繼續等!”
月上中天,夜晚的虛靈谷寒氣逼人,那片深不見底的山谷依舊毫無聲息,只有宸邑軍營裡的點點火光,在沉沉夜色中閃閃焯焯的跳動著。一旁的陸憫擔憂地朝我望來。此時我反而鎮靜下來,山谷裡沒有動靜,就是最好的訊息,如果事敗,谷中絕不可能這麼平靜。
我替他拉了拉頭盔下的索子,叮囑道:“你功夫雖好,可戰場比不得單打獨鬥,一會兒你要聽從李遠、林戢兩位堂主命令,切不可盲目亂闖。”
陸憫有點不服氣地撇了撇嘴,“知道了,我是師兄,不用你來教我。”
正說著,幾聲尖銳悠長的哨鳴接連在虛靈谷的最西端響起,隨即在半空中閃出三團刺眼的白光。
陸憫大聲叫道:“快看,是飛鷹騎的訊號!”
一直緊緊懸著的心此時終於舒了口氣,我迅速拿出一條帕子,將口鼻包緊。
北凌珩沉著地望著空中那一閃即逝的白光,一揮手,斷然下令:“起壩洩洪!”
“起壩洩洪!”
隨著百步一哨的將士高聲呼喊,這道命令一聲接一聲地傳到山塬之上。只消片刻,轟隆一聲巨響之後,將士們連夜築起的水壩已被炸燬,傾刻間,洪水如滔天巨浪般翻滾著朝山下衝去,呼嘯著捲進虛靈谷。
須臾,駐紮在谷口的宸邑營寨呼叫聲連天,原本燃燒著的篝火瞬間被洪水湮滅,戰馬的嘶鳴聲、宸邑軍慌亂的呼喊聲,在洪水聲中隱隱傳來。
北凌珩蕭殺的臉上終於浮起一絲篤定的笑意,大聲道:“李喬、劉鐵兩位將軍,各率前軍五千從左右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