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44部分

著玉質的扇骨,觸感溫涼。若論太子在戰場上出了什麼事,那麼最為得益的必定是安王——除了陸承寧,安王是唯一的儲君人選。

況且,在上林苑,安王便已經展露過他不為人知的心思。

“可是他若是建議命殿下率軍出征,極有可能受到今上的猜疑。”顧明珩淡淡地說道。這也是他此世亦不甚明瞭之處。對於皇位的窺伺之心,安王必定不能展現在陸澤章的眼前,那麼,他到底是如何在前一世成為皇太弟,而此時又在一切在對陸承寧有利的情況下,令今上做出這樣的選擇?

每每想到此處,顧明珩都會下意識地迴避,總感覺隱藏在一切背後的真相,透著徹骨的寒意。

一時間幾人都沉默了下來,氣氛有些凝滯。

入夜之後,整個東宮逐漸安靜下來,宮燈一盞接著一盞徐徐被點亮,巍峨的殿宇於黑暗之中顯示出了隱約的輪廓。遠遠傳來更鼓的聲音,卻在嗚咽的風中顯得有些飄渺。

顧明珩坐在銅鏡前解了玉冠,任由長長的墨髮沿著脊背垂落下來,在燈火下映著淡淡的暗光。

陸承寧彎腰執起白玉梳輕輕梳弄起來,細密的髮絲攏在手心裡就能夠清晰地感覺到涼意自發間蔓延到手心,順著肌理的紋絡徐徐暈開。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像是擔心一開口,便打破了此時的靜謐與安寧。

“阿寧。”顧明珩突然開了口。他緩緩抬手,輕輕按住陸承寧置於自己肩上的手,似是在斟酌著怎麼開口。陸承寧亦沒有催促,只是停住了梳髮的動作,透過略有些模糊的鏡面看著顧明珩。

像是有無數尖銳的針尖聚攏在喉間,令得聲音極為乾澀,“或許,你並非陸澤章的親子。”說出了口之後,才發覺原來並沒有那麼艱難。顧明珩輕輕吸了一口氣,臉氣息都在顫抖著,而雙眼在不知覺的時候有了澀意。

又是蔓延開來的沉默,綿綿密密地裹住了兩人。

一直沒有動作的陸承寧突然俯下身來,將自己的下頜緊緊貼在顧明珩溫熱的頸側,雙手自身後將他整個攏住,像是護住了漫天雪地之中最後的一絲溫暖。

“嗯。”陸承寧輕輕地應了一聲,沒有再說話,只是維持著這樣的姿勢一動不動,像是睡著了一般。

顧明珩看著鏡中模糊的影子,心底積鬱的情緒漸漸揮散開去——其實這或許便是解釋陸澤章行為的最好的理由,但是自己卻不斷地忽略,不斷地逃避,只是因為自己不願意承認。

當今的太子,大雍唯一的皇子,他的阿寧,並非陸澤章之子。

燈火發出輕微的“劈啪”聲,在極致的靜默中竟讓人感覺到刺耳。

“阿珩不要難過。”耳邊響起陸承寧的聲音,有些低,像是隱忍著什麼。撥出的熱氣撒落在自己的脖頸上,帶著溫柔的意味,只聽他繼續說道,“我只要有阿珩就好,從以前到現在,甚至是以後,只要有阿珩就好,我不貪心,一點也不。”

說著,顧明珩便感覺他微涼的鼻尖輕輕蹭過自己的耳廓,以及清淺的啄吻。

☆、第六十九章

建章二十二年的秋季註定要在大雍的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這一年的秋冬之季,顯得比往年更為肅殺。雲州將軍府不斷有身著鎧甲的軍士疾行而出,不多時遠處的街口又傳來風雷一般的馬蹄聲。那一聲一聲讓人心頭悶重的聲音,像是昭示著如燎原一般瀰漫開來的戰火。

鶴翁被十名黑甲將士簇擁著踏進將軍府的大門時,氣息都還有些不平穩。他很是不悅地瞪了身邊最近的一個兵士一眼,“老夫的骨架子都快散成塊兒了,你們這些年輕的壯小夥就不能體諒體諒老人家?”氣呼呼的模樣像是鬍子都要吹起來了一般。

那名黑甲將士習以為常一般默默低下頭,只剩下冷硬無光的黑鐵頭盔直直對著鶴翁,低聲恭敬道,“老先生,殿下等您已久。”說完便抿緊了嘴,一絲縫隙都不再露出來,擺明是不想開口了。

鶴翁瞪大了眼,嘴唇抖了抖想要說什麼,最後也只狠力地揮了揮衣袖,轉身往著書房走去,一邊猶自言語道,“真不知顧九那小子怎麼就嫁了這麼一個悶葫蘆,悶葫蘆訓練的親兵也全都是一群悶葫蘆!這日子也太無趣了——”

數名黑甲將士聞言頓了頓身形,隨後依然板著一張臉跟了上去。

將軍府書房如往日一般燈火通明,方一踏入,一張細節極為清晰的疆域圖便映入人的眼簾。鶴翁頓了腳步,負著手很是認真地看了看,最後不得不出言誇讚道,“不錯不錯,老夫再是沒有見過比這更加詳細的戰略地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