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何處無芳草?難道你家小姐,就只能選他了?”
“哎呀,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嘛,這不是兩家一直交好,知根知底的麼?”
楚惜情慢條斯理地用著飯,淡淡道:“這事兒你就別管了。”
梅香心中疑惑,她腦子裡開始盤算,這小姐不選朱昂,那倒是武昌侯世子很合適呢——
“姑娘,不是這幾天是錢夫人的壽誕麼,到時候老夫人肯定會叫您一起去的,咱們要不要備些禮物什麼的?”
楚惜情看了她一眼,笑罵道:“你倒是管家婆似的,以後誰有娶了我家梅香去,才真是一輩子的福氣呢。”
梅香大窘:“姑娘,您又笑話人家,人家這說正事兒呢。您看武昌侯夫人不是很喜歡您的嗎?”
“你什麼改行做月老了?”
主僕二人說笑了一會子,楚惜情看外面天氣不錯,恰好院子裡還有以前住的時候留下的風箏,叫人取了來,帶上丫鬟婆子去後院裡放風箏去了。
午後的陽光溫暖宜人,楚家的丫鬟婆子幫楚惜情放了兩個風箏,楚惜情自己選了個蝴蝶風箏,一瞧上面還有自己曾經提過的《詩經》中的一首詩。
出其東門,有女如雲。
雖則如雲,匪我思存。
她一時有些感慨,這還是彼時她跟朱昂感情好的時候提的呢,那時候她幻想著朱昂對她一生一世,故而寫下這首詩。
“放開吧。”
蝴蝶風箏在半空中飛高了起來,楚惜情半眯著眼睛,看著那風箏高高飛起,彷彿是一種過去被釋放而去,心中空寂安靜。
恰在此刻,不知道外面是誰吹奏起了長簫,音調幽深靜美,迴旋多情,讓人一下子就被吸引了過去。
☆、風箏誤
是一曲《古剎幽境》。
那宛如山澗清泉流淌的曲子滑過人心,似乎這風,這松林,這古剎一剎那間都變成了故舊的畫卷,唯有鐘聲入耳,泉聲幽幽,簫聲本就深幽,吹奏這曲子,更是讓那種佛家清靜的禪韻越發深邃迷人起來。
“這是誰在吹曲子呢?”院子裡的小丫鬟和小尼姑都聽入迷了。
這曲子似乎有能夠讓人心靈安靜下來的力量。
手中的風箏一鬆,那漂亮的鵝黃色大蝴蝶隨風而去。
“哎呀,風箏飛了!”
梅香叫了起來。
眾人這才看到那蝴蝶風箏已經被風吹得飄上了遠空,朝著山間飛去了。
“快去拾回來!”
眾人七嘴八舌地叫嚷起來。
那蝴蝶風箏飛了一半,錢就斷了,於是晃晃悠悠直往林子裡栽了下來,正落在一人腳邊。
簫聲停頓了下來。
柳裴然看了看那風箏,仰頭看遠處的慈靜庵。
他穿了身秋香色纏枝蓮紋的提花圓領袍,烏髮束著銀冠,面如冠玉,俊秀絕倫,頗有些出塵公子的意味。
低頭拾起風箏,瞧見上面提的一行娟秀的行書,“是她寫的麼?”
柳裴然自昨日回去,輾轉反側,便想來見一見楚惜情,但是到了慈靜庵這邊,又十分躊躇。
他見到楚惜情說什麼?
難不成要質問她是不是女人?
柳裴然心中十分糾結,一時煩悶,便用了支簫曲排解,也存了心思,希望她這個愛樂之人能被引出來。
他正瞧見慈靜庵裡放風箏,不想正好這風箏就掉了下來。
再往那兒一瞧,便瞧見後門開來,一氣兒鑽出來一些丫鬟婆子尼姑,猜她們定是出來尋風箏的。
不過片刻,果然見數人往四邊去尋,卻有個穿天水碧撒芙蓉花長襖子的少女往這邊尋來,少女腳步輕快,七拐八拐的,竟是把身後其他下人都給甩得遠遠的。
倏忽之間,少女就已經到了跟前,先是瞧見地上的風箏,上前撿了起來,眉間帶笑:“竟是落了這麼遠……啊!”
楚惜情一轉頭瞧見了對面有人,定睛一瞧,頓時臉色一變,呆了半晌。
柳裴然,怎會是他!
壞了,她現在可是女裝,他定會認出來的!
對面的柳裴然一時也是呆住,他可沒想到,居然真的就是楚惜情來了。
他從未見過她女裝的扮相,此刻但見面前少女因為劇烈跑動俏臉泛起紅暈,白裡透紅的肌膚彷彿吹彈可破,明眸轉動間彷彿黑水晶遊走,靈氣逼人。
男裝的她顯得風流俊俏,女裝卻顯得輕靈動人,彷彿不知哪兒的仙子偷入了凡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