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他終於翻窗出去。
夜色中,馬兒正不耐煩地在後門外徘徊,終於感應到主人的氣息,踱步親熱地過來欲舔他的手。
顧淵撫摸著愛馬,幽深的星光下,那雙黑眸深不可測,彷彿層層凍結的寒冰,隨著時間的推移,緩慢地凍成一塊。
楚惜情,這次,我真的生氣了。
他看了眼入夜的楚府,飛身上馬,策馬而去。
楚惜情自己一個人跑了下去。
梅香早就睡了,楚惜情一個人跑到樓下客廳坐下。
她只穿了件月白松江棉布中衣,此刻一個人茫然地坐在客廳裡,抱緊了雙臂,茫然地看著外面院落的燈籠。
顧淵,他憑什麼這樣對她,憑什麼!所有人都可以欺負她,可是,他不可以。
眼淚肆無忌憚地流下,她無聲地哭泣著,這些日子她已經太累了,楚原的事情,楊錦深的事情已經讓她心力交瘁,可是,那個曾經讓她安心的男人也來給她重重一擊。
這個男人給她的傷害比楊錦深的橫插一手更讓她無法承受。
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那樣無情地侮辱她,像把她當成一個無力抗拒的妓女!
楚惜情顫抖著像個蝦米蜷縮著身子。
她的倔強讓她不肯在他面前低頭,只因她只剩下這點倔強了。
命運從來就沒有給她太多的幸福,她本以為自己可以改變,可是似乎老天一直在給她開玩笑,楚原還是出了事,她還是馬上要走到一條似乎看不到盡頭的路。
為什麼他們都來逼迫她,都要她來讓步?
父親要她讓步,嫁給楊錦深。
他也要讓她讓步,讓她不去計較他的所作所為。
可是,她做不到!
她不過要他一個解釋,要他真心地解釋而不是敷衍,不是嘲諷她如何忘恩負義,是誰忘恩負義,是誰這麼久來沒有給她隻言片語的解釋?
難道她只是要求個解釋,讓他好好想想還有錯嗎?
為什麼他卻來指責她?
若非是心中還有這個男人,她為何非要拒絕楊錦深?
他的指責是她最無法承受的。
楚惜情渾身都氣得發抖,她的唇瓣幾乎都要被自己給咬破了。
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樣說!
顧淵,顧淵你這個殺千刀王八蛋!
梅香半夜起來,忽然看到客廳裡坐著個黑影,嚇了一跳,撞到椅子,疼得差點跌倒。
“哎呀,是誰?”
她舉起燭臺一看,見到那人,頓時吃了一驚。
“小姐,你,你怎麼在這裡坐著!”
梅香急忙上前問她。
楚惜情一雙眼睛哭得發紅,梅香上前一步扶住她,“怎麼了,小姐你這是——”
梅香看她哭得這般模樣,如此悽慘,不由得心中發疼。
“小姐,你說說話啊,別這樣,你嚇著我了——”
梅香急哭了。
“梅香——”楚惜情啞這嗓子喊了她一聲。
“小姐。”
“他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楚惜情摟著梅香,此刻她只有梅香了,這個忠心耿耿的丫鬟從前世到今生一直都跟隨著她,她一直支援著她,不管她是什麼處境。
此刻靠著梅香她才能感覺自己不是孤立無助的。
“小姐,誰,怎麼啦?”
楚惜情只是摟著她哭不說話。
直到天快亮了起來,梅香才扶著她上樓休息。
楚惜情始終未發一言。
梅香想來想去,喃喃自語:“莫非是侯爺,對啊,侯爺也該回來了吧?除了侯爺還有誰能把小姐弄成這樣子呢?可是,如果是侯爺,好端端的這又是怎麼啦?”
梅香一頭霧水,找人打聽,果然顧淵是回來了,可是本以為顧淵回來會來提親,可是卻沒有任何動靜。
梅香怕刺激到楚惜情也不敢問,楚惜情睡了會兒就起來了,靜靜地用冷水敷眼睛,然後換了衣服。
“小姐去哪兒?”
“我想去見見弟弟。”
“要不吃點東西再去吧?”
“不用了,去廚房,我要給小原做點東西帶去。”
楚惜情親手去廚房做了幾樣飯菜,放在了精緻的黑檀食盒中帶著出門。
她一直擔心楚原,這幾天根本就沒有睡好。
到了知府衙門,跟大牢的牢頭打點好了,他們也不為難楚惜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