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天柳和五郎快速透過這個滿是枯藤枝葉的小院子,從對面院牆上一個同樣的圓月門洞出去。五郎依舊拖著女活屍沒丟掉,因為魯天柳說了,這東西可能要派用場。
出去後,面前的路又做丁字分岔,他們兩人在岔口的地方再次駐足不前。
五郎安靜地看著魯天柳,他是沒有主意的人,只好等著魯天柳作出決定。
魯天柳抬頭看看周圍房子的構造,然後又往左右道上各走出五步,清明的三覺對小道過去的方向好好搜尋了一番。搜尋的結果讓她茫然,也讓她恐懼。
一股陰寒的氣息透過她溫熱的鼻翼直衝腦頂,讓她腦頂骨如被寒針刺中,外露面板上的汗毛孔猛一收,外露面板上的汗毛尖在顫抖,她感覺到那兩個方向瀰漫著茫茫然的陰寒氣,並朝這裡包繞過來。如此濃重的陰氣一般只有數百年以上的墳地才會有,而數百年的墳地肯定有濃重的汙穢氣息夾雜在其中。奇怪的是,這陰氣中竟然沒有一點汙穢、黴澀的味道,它是一種清靈爽潔的陰寒之氣。
正是這種清靈爽潔的陰氣讓她感到恐懼,如果真的有些不乾淨的味道,就她所學的“闢塵”之技和陸先生教授的方術方法,倒也可以對付兩把。可是現在他們面前的氣息已經超出了人與鬼的概念,那是一種天地自成或者仙道修成的氣息。試想,一種自己本身就崇拜和追求的概念,又怎麼會有辦法去摧毀呢。
讓魯天柳恐懼的還不止於此,她聽到朝左方向的陰氣中有好多處發出怪響,像是磨牙聲,也像是抓撓聲,還像是咕咕的呼嚕聲。而朝右的那個方向傳來的是長久不息的嘶嘶聲,像是氣體噴出的聲音。魯天柳能從這聲音裡明顯聽出怨毒和晦澀,這些東西肯定是詭異和陰毒的。可這些情況和現象自己又沒聞出來。這是否又和戲樓裡一樣,兩種感覺都正確,兩種現象都存在?
魯天柳突然轉身,因為她的清明三覺發現,自己連退路都沒有了。就在剛剛闖過的院子裡,隨著菟絲藤的枯萎收縮,也慢慢升騰起一團同樣的陰氣,並越出院門向她這裡包繞過來。所有情形都在驅促著魯天柳,必須馬上作出決斷,選擇一個正確的方向。
魯天柳的心裡很緊張,但她的面目表情沒有顯露出一點點來。關五郎當然不知道現在自己是怎樣一個處境,不要說他了,整個院子裡都沒有一個人能有魯天柳這樣的感受。
“那邊應該是正堂天井,瘦老頭說的‘屍繭蠨蛸’就在那裡。”關五郎難得說話。對於房子的構造和佈置他卻不比魯家的任何一個人差,這是他下了一番苦功才有的收穫。
“對,那裡是正堂天井,我們往那裡去。”魯天柳說完這話,五郎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甚至還以為魯天柳又是在說反話捉弄自己。自己剛才說話的意圖是提醒魯天柳不能往那邊去的,怎麼柳兒反做出這樣的決定?但他只是嘴角半開了一下,便徑直從右邊小道向正堂走去。
其實魯天柳心裡真的很感激五郎提醒了她,幫她做了決定。雖然正堂天井那裡有“屍繭蠨蛸”,但自己不是帶著女活屍嗎?枯屍太監說過這女活屍可以收“屍繭蠨蛸”。自己聽到那陰氣裡的嘶嘶聲,保不準就是這些“屍繭蠨蛸”發出的。而且還有最重要的一點,自家進來的幾個人被分割幾處,現在他們都不知在哪裡,顯然是對家早有準備,設好套子給自家鑽。進入的後門肯定已被封口,必須另外備下一個退路。這裡是坎子家的園子,要想在這裡掙出性命來,就必須懂得反向思維。既然已經沒了後門的退路,那說不定佔據住正門倒是個好路數。
沒走出兩步,他們發現前方的正堂天井裡起風了,風中還裹著大得出奇的雨滴。魯天柳認識這雨滴,這雨滴是屍繭,她在龍虎山的時候,掌門天師給她看過兩隻養在罐子裡的屍繭。看到屍繭,立刻想到“屍繭蠨蛸”。看來布了“屍繭蠨蛸”的坎面動了,困住的肯定是自傢什麼人。於是魯天柳腳下幾個飛縱,搶到五郎的前面。只轉過一個拐道,就看到了扇形側門,也看到了“水晶簾子”,還看到了一個正要合身撲上去的血人。
此處有更為濃重的陰氣,但也稍稍有一點屍氣,屍氣是屍繭發出的,可這陰氣又是從何而來的呢?
嘶嘶的響動在魯天柳的耳中已經變成細雨灑葉一般,那個渾身破爛的血人發出的喘息聲音如同雷鳴一般,反倒是人為弄成的飆風狂吼沒能讓她的聽覺產生太大反應。清明的三覺就是這樣,只對有靈性的東西有很大反應。於是從嘶嘶聲她知道那雨滴就是“屍繭蠨蛸”,從雷鳴般的喘息,她知道這個血人就是陸先生。
魯天柳發出的那聲吳語腔調的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