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春日的涼意在夜裡發揮的淋漓精緻。
榮華離開了小花廳後,並沒有回寢室,而是緩步走出了滄瀾院,來了那一夜齊懷若帶她來的亭子。
只是走過了一次,可她卻還是順利地到達。
亭子仍是那般,頂上的琉璃燈仍在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幾乎與月色融為了一體。
他沒回來,她並不意外。
離開之時,他沒有動怒,可她還是感覺到了他的怒意。
而這份怒意,也是她該承受的。
榮華說不清楚自己此時的感覺,齊懷若之於她,嚴格說來並不算是什麼親近之人,即便他們已經是至親夫妻,她本不該這般的,可如今,她卻這樣了。
齊懷若的決定並沒有錯,錯的人是她。
她知道。
讓溫麗華進門,其實對齊懷若來說並不是一份豔福,而是一種折辱。
她或許早早也是明白,而一直堅持,卻只是不願意面對,只是不願意讓任何的正義理由來阻擋自己的達成目的。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也變得不可理喻,變得為了達到目的不惜犧牲一切!
她竟然已經變成了這樣了?
榮華合上了眼睛,任由著涼風吹襲著身子。
涼意遍佈全身。
忽然間,她找不到未來的方向。
為了報仇,她願意不惜一切,傷害一切待她好的人,可待她報仇成功了之後,她該何去何從?若是失敗,她固然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可若是成功了?她又該歸於何處?離開這裡回姑蘇?回去?可是,她的內心對這個卻沒有半絲的期望,甚至於對那時候的一切,都是一片淡漠,
是不是她早便已經認定了她不可能活到那一刻?還是……她根本便不在意?
她只是在揮霍著這段忽如其來的生命呢?
那每一次的發誓說要好好地過完這一生,也不過是空口白話?
她在作踐自己的人生?
可……為何這樣?
因為她從來便沒有走出前世的陰影,還是,她根本便是這樣的一個人?
沈澤的改變,她難道便一直沒有發現嗎?
“夜裡涼,怎麼不多穿一些再出來?”
忽然間,一道溫和帶著淡淡無奈得聲音傳來,隨即,冰涼的身子迎來了一股溫暖。
她猛然睜開了眼睛,呆愣了半晌後,倏然轉身。
身上還未來得及綁好的披風隨之落在了地上。
可她卻沒有注意到,只是愣愣地看著眼前的男子。
眉宇仍是溫和,而眼底的無奈之色也是明白。
齊懷若伸手撿起了地上的披風,拂去了灰塵,隨後,重新披在了她的身上,綁好,然後,凝視著她,緩緩開口:“我該拿你怎麼辦?”
榮華不知為何忽然覺得心頭一酸,隨即,酸澀湧上了眼角,視線,漸漸模糊。
“下午前去調查運河劫匪一事的欽差回京,我和三皇子去了解了一下情況,所以回來晚了。”齊懷若解釋道,“溫麗華一事,我是不悅,可並未因此而將你棄之不顧。”
榮華仍是沒有說話,視線因為眼中莫名湧出來的淚水而越發的模糊。
齊懷若見了她這般,面上雖有憂慮,但心裡也是流過了一抹欣喜,至少她不是無動於衷不是嗎?“榮華,對不起,我該讓人回來……”
話,忽然間斷了。
榮華猛然撲到了他的身上,用力地抱著他,眼眸中的淚水隨之滑落。
齊懷若一愣,隨後伸手輕輕地撫著她的背,“你放心,姑蘇的事情,運河上的劫匪,我都會弄清楚的,若是和鎮國公有關,我一定會為你討回公道!”
榮華沒有回話,只是雙手抱的更緊,眼眸緊緊地閉著,淚水從眼縫之中溢位,此時,腦中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樣做,也不知道為何哭泣,只是心裡有著一種說不出的酸澀以及淡淡的悲傷。
或許,她是真的需要宣洩,又或許,她是感動於懷中之人的付出。
齊懷若也沒有再說話,只是輕輕地拍著她的背,任由著她在他的懷中無聲哭泣。
夜,涼意依舊蔓延。
……
大皇子府
承慶公主想要的訊息很快便傳來了。
“……如今裴家可以說是亂作一團了,便在不久之前,裴老夫人當著裴大人的面讓乳母帶著溫氏的女兒一同搬回了溫氏的院子,還吩咐下去,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