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起來,心想自己娶了這樣一個老婆,真是世間最划算的買賣。
桑桑閉著眼睛,彷彿還在酣睡,真正的如人類般的酣睡,她的呼吸非常悠長細微,如果不仔細注意,甚至會以為她已經沒有了呼吸。
悠長平緩的呼吸忽然間變得急促起來。
她睜開眼睛,看著寧缺,眼眸深處由億萬星辰組成的星海,開始掀起狂暴的巨瀾,其間隱藏著無窮無盡的神威。
“我會對你……”
寧缺畢竟是人類,對昊天做出這種事情,難免有些不安,下意識裡想要辯解數句,卻連負責兩個字都來不及說出口。
一道極為憤怒的嘯鳴聲,從桑桑的雙唇間迸發而出,聽上去就像是荒原上最恐怖的風穿過乾涸河床上野牛的頭骨。
寧缺的臂骨瞬間碎成了二十段,每段代表他與她在一起的一年,她把這二十年盡數遺忘,於是他便再也不能抱著她。
一道恐怖的威力,如颶風般在神殿的地面上肆虐而生,他根本來不及做任何反應,便被震飛數十丈,重重地撞到神殿的牆壁上。
那片牆壁上原本繪著西陵教典裡遠古神話的壁畫,昨夜那場顫慄之後,壁畫受損嚴重,早已失去了往日的色彩,此時被寧缺一撞,表面殘留的牆皮剝落的更加厲害,接著被血水染紅,神話變得血腥起來。
寧缺張開雙腿坐在牆下,不停地咳著血,看著極為悽慘。
桑桑飄到他的身前,臉上沒有任何情緒,臉色極為蒼白。
寧缺看著她咧嘴一笑,齒間盡是鮮血,彷彿在她豐腴的身子上狠狠咬了口,眼睛裡卻盡是落寞失望的神情。
光明神殿裡寒風凜冽,他清晰地感覺到規則的力量,正隨著那些寒風滲進自己的身體,將要重新鎖死自己的雪山氣海。
終究什麼都沒有改變嗎?
寧缺終於體會到了皇后娘娘在生命最後那刻的感受,看著臉色蒼白的桑桑,眼晴裡的落寞失望情緒一掃而淨,變得極為平靜狠厲,
“你雖曾是我的侍女,但不曾受過我的奴役。”他站起身來,看著她微笑說道:“所以我也不想繼續做你的奴隸。”
寒風再起,他的浩然氣驟然暴發,身形化作一道殘影,向著神殿對著懸崖的露臺狂奔而去,身後留下一道清楚的血線。
他的腳落在露臺上,把清晨剛剛重新鋪了一層的新雪踩爛,他衝到欄邊,沒有任何猶豫,手掌一拍欄杆,縱身躍起。
把欄杆拍遍,望斷天涯路。
把欄杆拍遍,我來斷你我的路。
他躍出欄杆,向崖下跳去。
同時,桑桑來到欄畔。
她沒有來得及阻止他跳崖——她沒有算到他會跳崖——天算也算不到他,因為他不是她的子民,更不是她的奴隸。
她站在欄畔看著雲霧裡下落的他,他飄在霧裡看著欄畔的她,隔著生死,二人沉默互視,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停止了。
“你就這麼想我死嗎?”
桑桑看著向深淵落下的寧缺,覺得胸口有些痛。
她以為這是昨夜受的傷,其實不是。
……
……
(第七十四和七十五章又有修改,待回家之後就替換,修的很少,不用看,我昨天說這兩章顫慄是將夜最重要的兩章,我對寫出來的效果比較滿意,起承轉合,這便是轉了,接下來便是轉進三千里。)
將夜第五卷神來之筆 第五卷神來之筆 第七十八章 同赴深淵
看著在絕壁間不停墜落的寧缺,桑桑忽然想起多年前在渭城的時候,寧缺經常給自己講述那個世界裡的某些故事,在那些故事中,憤怒到極點的反派人物往往會說這樣一句話:想死?沒那麼容易。
這個世界最基本的規則盡在她的手中,自然的模樣完全隨她的心意。她已經來到人間,那麼你想死又豈能那麼容易?
桑桑輕拂衣袖,青色衣袖上的繁花彷彿活了過來,身後的光明神殿繼續崩塌,發出轟隆的聲音,漸成廢墟。
無數道天地元氣應召而來,化作寒風,崖外風雪驟亂,絕壁下方的雲霧更是切割成無數碎縷,又密密織起,變成棉被般的事物。
寧缺在絕壁間墜落,忽然間,他覺得身周的空間變得粘稠起來,無數道雲縷繚繞不去,柔柔相承,下落的速度瞬間變慢了很多。
在這片緊密的雲霧裡,他感知到了規則的力量,更清晰地感覺到了她的意志,她不允許他就這樣死去,那麼他便很難死去。
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