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高高在上的將軍和那些只知道拍馬屁搶軍功首級的軍官,二百燕騎確實並不怎麼悲傷,只是有些憤怒,而也正是因為失去了這些首領,他們的憤怒如寧缺所料,很快便變成了惘然無措,最後便是安靜的服從。
任何一支能征善戰的軍隊必然擁有自己獨特的氣質,很可惜的是燕軍明顯沒有什麼樣氣質,如果換成任意一支唐軍,想來絕對不會在將軍被人殺死之後,還會如此乖巧老實地服從對方的指揮。
寧缺很滿意燕軍沒有氣質的獨特氣質。
他並沒有出現在幕前親自指揮,而是透過莫山山所在的馬車,將一道道命令傳遞下去,酌之華等四名墨池苑弟子,暫時替代了那幾名燕軍軍官的位置,整肅營地秩序,收回哨騎,加強防禦,所有的命令都得到了最快速的執行,包括燕騎在內的所有人沒有任何怨言,秩序和氣氛甚至比前些日子還要更好一些。
糧隊重新踏上向北的征程,逾六百名馬賊依舊跟隨。根據馬車處的傳來的命令,整個送糧隊的速度被精確地控制在某個範圍之內,而且不停做著變化,時快時慢,雖然對燕騎和駕糧車的民夫來說,這種速度變化無疑是一種折磨,但他們終究還是堅持了下來,並且對那些馬賊或多或少也造成了些困擾。
最危險的暮色時分,就在沉默的前行追綴之間度過,糧隊拖成一條長龍,疲憊地進入荒原間一處罕見的低窪地帶,此時天色已暗,光線模糊。
所謂低窪地帶,是因為左右兩方隆起延綿的草甸,在昏暗的視線中竟看不到盡頭,就彷彿是南方的山地峽谷一般,只是地勢稍緩,沒有那麼陡峭罷了。
前面帶路的數十燕騎,在聽到後方傳來的哨聲後,不禁覺得有些訝異,因為哨聲表示糧隊決定在此地駐紮結營。
但凡有些軍事常識的人,都不會選擇在這種低處結營駐紮。低地兩側都是草甸,若那數百馬賊借地勢疾衝而下,被拉成一道長線的糧隊,脆弱的防禦在極短的時間內便會被衝破,十分危險。
緊接著,馬車處傳來最新的命令,讓糧車集結成陣,折下車廂板以作大盾,卻沒有讓民夫去挖陷坑,也沒有在兩側黑暗區域裡設定絆馬索,給人的感覺彷彿是馬車裡的人已經放棄了防禦,徒勞等待著馬賊們的進攻。
最後的暮色從天邊襲來,映出垂死掙扎的血紅,糧隊結營的低窪地裡已然是昏暗一片,模糊可見人們匆忙拆卸著車廂板,還有道道炊煙升起。
忽然間,那些剛剛升騰沒有多高的炊煙驟然一緊,彷彿被寒冷的空氣凍住,正在忙碌的人們抬頭向左方草甸上望去,身體驟然僵硬,一片沉默。
數百騎馬賊出現在百餘丈外的草甸上,這是這些日子來馬賊與糧隊距離最近的一次,黑壓壓的馬賊控韁漠然立於上方,在夕陽的映照下,彷彿是一層密密麻麻的山林,正在兇猛地燃燒,給人一種極為劇烈的威壓感。
寧缺將笠帽掀起幾分,看著草甸上陣列森嚴的馬賊群,眉頭緩緩蹙起。他注意到今日的馬賊變得更有紀律,更加沉默,沒有一個馬賊縱馬挑釁唿哨恐嚇。
他注意到馬賊群最前方多了十餘騎。
之所以是“多”了十餘騎,是因為他確認這些天裡,這十餘騎蒙著臉的馬賊,從來沒有出現在自己的視野中,也就是說這十餘騎馬賊今天剛剛趕到,而馬賊隊伍令人警惕的變化,也正是因為這些馬賊的到來。
“就算不是背後勢力的代表,這十餘騎也應該是主事之人。”寧缺看著那些手執馬鞭看著營地指指點點的馬賊,看著他們臉上蒙著的布片,低聲說道:“如果有機會,想辦法把這十餘騎幹掉,或許能夠解圍。”
莫山山站在他的肩旁,漠然看著那處,說道:“你曾經說過,這些馬賊的目標並不是糧草,殺人震懾起不了任何作用。”
“馬賊就是馬賊,被人養的馬賊還是馬賊,他們比誰都怕死,而且我相信,無論是王庭還是燕王,在荒原上想養這麼多馬賊也必須分開養。”
寧缺看了她一眼,說道:“也就是說這些馬賊互不統屬,他們只是聽今天剛到的這十餘騎馬賊首領的話,把這些人幹掉,馬賊戰意必褪。”
緊接著,他看著她很認真地補充說道:“還是那句話,你是整個隊伍裡最強的人,所以不到最後關頭,你絕對不能出手,不然就是浪費。”
莫山山眼簾微垂,疏疏的長睫毛搭在白皙的肌膚上,映著最後的暮光,很漂亮,微鼓的雙頰很可愛,但不說話的沉默勁兒,很讓人受不了。
寧缺不再理她,把沉重的包裹從大黑馬的背上卸了下來,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