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那一出他們都瞧見了,毋庸置疑,這是阮娘子手底下的人心大了。
陛下沒在意那是陛下的心思都在阮娘子身上,根本沒拿正眼瞧那姑娘,他們可是一眼就瞧出門道來了。
瞧出門道來了就得把這事掂量清楚。旁的嬪妃身邊有個心大的都沒事,反正從前就不怎麼見得到陛下現下更是壓根都見不著了。可阮娘子不一樣啊,阮娘子一年三百六十天起碼有三百天能見著陛下,剩下六十天是給陛下太忙她省親和類似於去尚食局幫陛下辦事這種情況留的。
她總能見著,她身邊心大的宮女也跟著一起見,能獻殷勤玩手段的機會太多了。這回陛下沒拿正眼瞧,那下回呢?
靜了好一會兒之後,徐世水把茶盞一放:“師父。”
“嗯?”陳冀江稍偏首看看他。
徐世水皺著眉頭說:“這事兒啊,咱直接給收拾了不合適。我看我先稟阮娘子一聲去吧,讓她自己清理門口。”
“別。”陳冀江回了他一個字,頓了頓,又說,“我打聽過了,那丫頭算阮娘子身邊親近的人,除了豆沙就是她得臉。現下阮娘子半點苗頭都沒見著,咱去說這個話,指不準就讓她覺得是杏仁得罪了咱們才要招禍,吃力不討好。”
“那……”
徐世水覺得,那也不能什麼都不說啊
現下什麼都沒開始,陛下自己都沒覺出那丫頭的心思,阮娘子發落了也就發落了,到時候扯個罪名安上,陛下也不會怪阮娘子。
總好過等那杏仁真爬上龍榻好吧?
她若真上了龍榻,就阮娘子那個醋勁,到時候收拾不了杏仁就非得過來把他們都活剝了不可他們倆是早看明白了,阮娘子性子軟心善那是對平日裡的事,擱到陛下身上,她就希望陛下只是她一個人的
徐世水想著,嘆氣嘆得這叫一個苦。真任由事情發展到那一步,他們不是給自己惹麻煩嗎?
他就又要勸陳冀江:“師父啊,這個……”
“你甭說話,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陳冀江沒再看他,只抬了抬手示意他閉嘴。
徐世水啞住,憋了會兒,還是忍不住說了句:“現下可不是兩三年前阮娘子今年也十九了,是還年輕,可那杏仁比她年輕不是?師父您別大意。”
方才沒往這處想的陳冀江一聽,腦子立刻往這上面兜了一圈。
而後心裡又平靜下來:“我瞧著啊……那杏仁太嫩了點兒,但凡她露出點尾巴讓阮娘子瞧見了,阮娘子就能治住她。咱呢,什麼都別管,至於這丫頭若真有本事爬到龍榻上去……”
陳冀江眯眼笑笑,沒再往下說。
她就算真有本事爬到龍榻上去,也就是進後宮變成眾矢之的的命
紫宸殿後頭可沒有多餘的地方再置一個九格院了,阮娘子那邊有兒有女的,就算陛下一時對旁人動心,也斷不會委屈她。
尚食局。
昨晚喝大了的酸梅一覺醒來,頭一個感覺就是頭疼,坐起來之後更覺得頭重腳輕。
烏梅也在房裡,見她睡醒了,趕緊跟她說昨晚喝酒喝斷篇了的事,直說得酸梅臉色慘白。
為什麼會那麼喝酒,只有她自己知道。不止是要為帝姬嚐個適合她出來的而已,更是因為她自己心裡太難受太想喝口酒了。
在奴籍的人大多不被當人看,可也還是人,是人就都有感情……
酸梅是四天前聽說母親離世的,可她既不能去看也不能遠遠地哭上一場。不止這回不能,以後的忌日也不能。
除了牢牢地把母親記在心裡以外,她就做不了什麼了。這讓她一連幾日都睡不著,一閉眼就是滿心的難過呼嘯而起。
她聽說酒能消愁,才抓住了昨天的機會順理成章地喝了一些,卻沒想到喝出這麼大的麻煩來。
酸梅從榻上爬起來,草草地收拾了一番後,趕緊找阮娘子謝罪去。
阮娘子的住處她和烏梅不是隨意可以進的,得先找掌事的宮女。這天豆沙休息,掌事的是杏仁,酸梅在阮娘子門前的迴廊下就看見她了。
“杏仁姐姐……”酸梅一福,倚在廊柱旁坐著的杏仁抬眸睇睇她:“有事?”
打從知道杏仁因為自己被罰了半年俸祿之後,酸梅烏梅就都可怕她了。
是以酸梅躊躇了好一會兒才說:“姐姐,娘子……娘子醒了嗎?”
“醒了,陪帝姬練字呢。”杏仁有些不耐地睇著她,“你有事?”
酸梅說:“奴婢想……進去請罪去,昨晚奴婢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