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梨瞠目結舌,蘇子嫻咬牙切齒。
三人乾巴巴地對坐,少頃,蘇子嫻從齒間擠出幾個字:“你……有……病……啊……”
雪梨繼續瞠目結舌。要不是蘇子嫻的手一直拽著她,她真的想溜了。
雖然扔下朋友很不合適,但她坐在這裡也是橫豎都覺得不合適啊!
衛忱沒說話,靜看著蘇子嫻,蘇子嫻緩了緩神色:“大人您別白費工夫了,您連送了這麼多天,我一口都沒吃,不信您問雪梨。”
蘇子嫻說著一指雪梨,衛忱目光一掃她,雪梨下意識地就點頭連連:是是是。
子嫻又道:“我今兒會見大人,也跟大人連送了這麼多天的東西沒關係!是陛下說大人您為這個誤事太多了,再有一次就革職查辦——所以我想跟大人說清楚,兩邊不落好您不如省省!陛下那邊正是用人的時候呢!”
雪梨正要再點頭應和,陡見衛忱眼底閃過一絲笑意,瞬間把點頭應和的心給忍了。
——看來那句話八成是陛下幫他敲蘇子嫻的門呢。
然後她就繼續傻坐著,努力把自己變得像個木雕一樣,能不摻合就不摻合。
須臾,衛忱的手指輕敲敲桌面:“娶妻的事不能‘省’,來日還得下聘行六禮,幾道菜算什麼?”
他口氣悠悠的,冷不丁地擲出這麼個內容,讓剛得以投入裝木雕的雪梨愕然看向他。
蘇子嫻也震住,僵了須臾復又冷笑:“誰要陪你送死!”
“當然不要蘇姑娘陪我送死。”衛忱眉頭微挑,神色轉而鄭重,“此番大事之後,我若還活著,以後就不會再有‘送死’的事了。到時候,你嫁不嫁我?”
他承諾的是以後,然則蘇子嫻從話裡注意到的卻是眼下。
她面色一白:“你是說這次……”
“這次會是我有生以來最險的事。”衛忱面容平靜,不做隱瞞地告訴她,“那天沒有你我已經死了。之後的很多天,也隨時會。但能熬過這一道,就不會再有什麼險了,我會盡力娶你的——除非你真的恨上我了。”
蘇子嫻眼底的情緒亂成一團,緊握著雪梨的手都有些鬆了。雪梨反手將她一握,示意她安心。
衛忱含歉又道:“那天的惡語相向,也是我怕這次可能會……”他神色一鬆,“我眼看著陸勇離世,留下妻子傷心欲絕,最後又只剩下阿杳一個。我……我確實是不敢成親的,即便我喜歡你。”
“可是從我對你動心那天開始……”
“我知道你從那時就想得明白豁得出去。至少,你自認想得明白。”衛忱啞聲一笑,“但我不能因為你豁得出去就真的讓你豁出去。何皎也和陸勇說過和你一般無二的話,我不能讓你變成下一個她。”
困擾數日的疑團漸漸地在雪梨心底消散了。從二人的話裡,她或多或少地知道了之前到底有什麼糾葛。
末了,她終於拍了拍蘇子嫻的手,兀自離開。臨出房門的時候,她聽到的最後幾句話是……
“那你現在娶我!我立時三刻跟你去戶部報戶籍!”
衛忱:“不行,絕不行。”
“你都跟我說明白了!我已經動心夠多了,你死了我橫豎都會傷心的!”
“那也能少一點是一點。多了一道夫妻關係再同住幾日,情分更深傷心會更多。還是等這道劫過去吧,安心。”
這倆人……
雖然從前並不知道他們已情愫暗生,但這麼一聽還挺般配的。
好好的道理和情話非要說出抬槓的味道來。
這天,雪梨在院中等了半個時辰才等到衛忱離開。再進屋時,看到蘇子嫻滿臉喜色,雙頰那種淡淡的紅暈雪梨一看就明白存著怎樣的心意——她曾無數次看到鏡子裡的自己是這樣的,是因為想到謝昭或者謝昭跟她說了什麼很好聽的話,她的臉能這樣紅上好一陣子。
然後,她可算得以對著蘇子嫻“逼供”,迫著蘇子嫻把這裡頭的故事都跟她說個明白了。
從方才的話裡,她便知道是蘇子嫻先動的心。但聽到細節之處,雪梨仍難免有些訝異——蘇子嫻動心之後居然這麼彪悍!
罷了,其實也算不上“彪悍”,她只是按她一貫的直性子做事而已。
所以,除夕和上元,蘇子嫻出宮都是去找衛忱的。
頭一回是她知道衛忱除夕夜必定要徹夜值守在御令衛,以防出了什麼意外,手下沒處稟事。那天她帶了不少道菜給他,宮裡的手藝本來就讓衛忱說不出不好,再加上又是一個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