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奴婢大概是要去別的地方了!”
“你做的?”指揮使短一笑,將荷包接過去看了看,見她連連點頭,又道,“那菜也是特意為我備的?”
“嗯!”雪梨應得乾脆。
卻未聽指揮使再多說什麼。他好像有點不自在似的……迅速轉過頭去,大步流星地向前走了兩步,對她道:“你該回尚食局去了,我也還有事。”
當日晚上,鄒尚食被太醫院帶來的動靜嚇了一跳。
兩名太醫帶著十位醫女一同來的,每個醫女捧著一隻盒子、每隻盒子裡放著六個藥罐。說是給前些日子受了罰的宮女的,一人一罐,有奇效……
單看那藥瓶做得講究,尚食也知“有奇效”,旁敲側擊地追問了許久送藥的由來原委,那兩位太醫卻只是雷打不動的一句話:“應該的、應該的。”
什麼叫“應該的”啊?之前怎麼不“應該”啊?
雪梨眼看著這送得大方的藥,看得目瞪口呆,心裡翻來覆去地對指揮使說了好多好多遍感謝,覺得他真是個好人!
“奇效”襲來之後,過了四五天,女官們傷勢痊癒。而後聽聞陛下的疹子全然無礙,已各自休息了許久的眾人可算能繼續幹活了。
轉眼到了大雪節氣。
在這“自此而雪盛也”的一天,當真下了一場大雪。宮中四處銀裝素裹,屋內多添了炭爐,各宮也多愛在叫膳時多要道合口的湯或羹了。
“麗妃娘娘今天要了桃膠燉銀耳,你們來做。”崔婉叫過雪梨和子嫻。桃膠剛接到手裡,二人相視一望,一同默默地看向白霽。
——白霽的去留還沒著落呢,哭了好幾場,每回都得雪梨扯著鬼臉逗她開心。她們有心幫一幫她,原也也想幫幫蔣玉瑤,可奈何蔣玉瑤一見二人便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好好說話都難。
崔婉蹙起眉頭,目光在三人間一掃,低喝:“別胡鬧!”
“這道我們都會做啊,姐姐您給阿霽個機會嘛……”子嫻乞求道,雪梨也介面說:“我們帶著她一同做也可以。”
“她不晉到長使,我不能擅自讓她料理麗妃娘娘的膳點。”崔婉沉了口氣,又告誡道,“你們兩個也老實點,別覺得晉了位就高枕無憂了。這時候出了岔子,照樣換旁人頂了你們。”
這話一出,二人就都不敢再為白霽說話了。乖乖地一福身,老老實實做事。
桃膠是桃樹上泌出的膠汁,結得很硬,顏色像琥珀。這東西用前總要拿清水泡個五六個時辰才會變軟可用,因不知什麼時候會有嬪妃點膳要用,尚食局每日都泡新的備好。
好在不是什麼多昂貴的東西,泡好了若用不上,扔了也就扔了。
子嫻取了適量的桃膠來。泡發的桃膠色澤清澈,在指間捻著捏碎,而後放在旁邊備用。
銀耳則是現泡,雪梨自己動手給嬪妃做這些時總是很緊張,一動不動地緊盯了半個時辰,而後取出、剪碎,入鍋慢燉。
銀耳燉上一刻後,放桃膠與冰糖,再煮一刻。
小火下桃膠與熬得半融的銀耳形成了盈盈的一汪,尚未全化的桃膠是淺褐色的、銀耳是半透明的小片,蘊在那一汪裡,隨晃微顫,桃香輕輕。
盛入無其他點綴的白瓷碗中,那點淺褐被襯得鮮明,瞧著晶瑩誘人。
這樣盛了兩碗,一碗裝入食盒中等著麗妃那邊來傳膳,另一碗呈給崔婉,請她先嚐。
崔婉正忙著做一道麵點,見她們端來,還是先騰出手來品嚐,她也怕剛晉位的小宮女出岔子。
持匙舀起略吹了吹,瓷匙送進口中,崔婉抿唇一品,驀地別過頭去,眉頭緊皺。
“……姐姐?!”子嫻先行一驚,急問,“怎麼了?!”
崔婉擺擺手,勉強將那一口嚥下去,喝問二人:“你們放了多少糖?!”
雪梨微驚。
初覺是自己記錯了麗妃喜好,仔細想了想,麗妃確是喜甜、素來要十分糖,便如實答道:“八小塊冰糖。”
“這是八小塊冰糖?”崔婉沒好氣地將碗往她面前一放,“你自己嘗!”
雪梨心裡七上八下地、大氣都不敢出地、向前邁了一步卻忍不住想往後縮地……嚐了一口。
好甜!!!
甜得她腦子都矇住了,心裡直被齁得不舒服。感覺嗓子裡膩呼呼的,好半天才鼓起勇氣嚥下去,連忙解釋:“我不知道!加糖後我嘗過味道的,不知為什麼會這麼甜……”
冰糖而已,八小塊不該這麼齁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