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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問地看著他。

“這些字是一位前人所寫,我只是臨摹。”寧缺解釋道:“那位前人當年祖墳被掘,雖然馬上被修復,卻無法趕回去看,所以他悲痛鬱憤寫了這麼幾句話。”

桑桑點了點頭,但看她眼中的迷惘神情,大概還是不大清楚,寧缺笑了笑,沒有做更多的解釋,臨摹這篇名帖至少不下十回,唯有今夜,他才大概明白什麼樣的痛能夠貫穿心肝,何樣的事能讓人臨紙感哽不知何言。

天亮後,雨便停了。

那輪被春雨洗過的太陽格外清麗,照在幽靜臨四十七巷上,把所有建築簷角還有那堵灰牆都塗上了一層秀色。老筆齋鋪門大開,寧缺坐在圈椅中捧著卷閒書看著,偶爾被書中內容帶的眉頭微蹙或是喜笑顏開,便端起茶壺飲一口茶。

那本看似很閒的閒書中間夾著一張被油浸透了的紙,永遠不會被雨水打溼的字跡在油紙裡顯得非常清晰,他此時沒有看書而是在看這張紙。

這張油紙是卓爾臨死之前塞進牆磚裡的,上面記錄著廖廖幾個人名,一些行蹤喜好之類的情報,寧缺不知道這張紙和卓爾的死亡有沒有關係,但他至少清楚一點,如果要讓卓爾死的有價值或者說死後能快活一些,那麼他應該做些什麼。

油紙上的第一個名字是張貽琦。

張貽琦官居帝國御史臺侍御史,負責糾察百僚、彈劾不法,這位張御史當年還是位署監察御史時,負責襄助審理宣威將軍林光遠叛國一案,而當他升為御史臺主簿時,又是調查燕境滅村案官員中的一員。

十三年時間從正八品上升到從六品下,怎麼看也算不上是官運亨通,但寧缺並不關心這些,他只關心此人在那兩椿案子裡面扮演的角色,夏侯大將軍能夠借事殺敵,能夠從屠村案脫身,這人明顯發揮了一名御史能夠發揮的作用。

那麼,你便死吧。

第三十七章 尋尋覓覓青樓何在

第三十七章 尋尋覓覓青樓何在

御史臺品秩不高權力不小,從六品的侍御史,在帝國官僚體系裡實際已經可以算做是重要人物,這種人進出之地戒備森嚴,無論在衙門還是在府邸身邊都會有不少下屬護衛,一個窮賣字兒的少年要在唐帝國的都城長安殺死一位御史,這聽上去有些玄幻,而且還是慣走個人英雄主義的東方玄幻。

但寧缺根本沒有考慮過怎樣才能殺死對方。在他看來,殺人是世界上最簡單的事情,他這段生命歷程的最初便開始於一場謀殺,其後在岷山在邊塞在草原在北山道口,他的刀鋒箭尖之下不知倒下了多少野獸和人類。

他現在只關心一件事情——怎樣殺死御史張貽琦還不被人發現——再如何信任自己的殺人技,可面對著強大唐帝國的治安衙門,想到長安城裡那些深不可測的強者,他很清楚如果事後不能迅速脫身,自己肯定也只有簡單去死這個下場。

油紙上關於張貽琦的資料很少,對寧缺的計劃而言也並不合用,除了其中一條:御史張貽琦性情方正嚴肅,但是聽說暗底裡好色之疾極為嚴重,私底下經常出入風月之地。只是此人家有悍妻,又揹著御史的名聲,所以去買歡時格外謹慎小心,卓爾畢竟只是軍部的一個底層諜子,始終沒有查到此人經常去的青樓是哪家。

“長安城裡有這麼多樓子,你會去哪家呢?”

寧缺皺著眉頭苦苦思索,推翻了先前跟蹤對方找到那間青樓的念頭,既然軍部的專業諜子都沒能用這種常規方法查到張貽琦的**屋在何處,那麼這名御史一定有自己的一套法子。而像這等官員的起居喜好,想必茶館裡愛嘮的長安百姓們也不會太在意,所以他很難從市井巷坊裡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事情變得有些麻煩。

撐著下頜盯著雨後清陽怔怔看了很久,他忽然站了起來。

他此刻心情豁然開朗,終於明白這事兒和在岷山裡打獵、在草原上砍柴沒有什麼兩樣,既然想知道那頭老熊那窩馬賊在哪裡,又沒有老獵人心好的將軍給你提供地圖,那麼你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用自己的這雙腳走進岷山走進草原,去看樹皮上磨損的痕跡、野草裡幹了的糞便,被埋在泥下的火堆餘灰。

他是個好獵人,優秀的砍柴者,他能夠透過這些細節判斷那頭老熊藏在哪個山坳、可曾受傷,可以判斷那窩馬賊有多少人、可曾離開梳碧湖。那麼他相信自己一定也能透過親自觀察到的那些細節,判斷出一名大唐御史的起居習慣,找到無聲無息殺死他的方法,他現在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走進長安城。

“我要出門逛逛。”寧缺伸了個懶腰,對桑桑交待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