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個江南士子叫出了聲:“是蜀中蘇子廷!如今任鹽官縣令的那個蘇子廷!”
聽得這個聲音,不少人都倒吸一口涼氣。須知李綱的父親雖然在朝為官,但祖上並無顯赫聲名,此番由於奇石案而一舉聲名直達天聽,受到高俅器重,不免有些暴發地味道。然而,蘇氏一族卻是不然≌詢、蘇軾、蘇轍,這父子三人乃是人人公認的文壇泰斗,而蘇元老這個蘇氏族人自從中了進士起。就成了人們目光的焦點。
高升見所有士子的目光都集中在蘇元老身上,心中不免有些後悔,早知如此,便該先把蘇元老領進門再說這些的←乃是極為聰明伶俐的人,此時連忙上前給所有士子行了一禮,滿面笑容地道:“諸位公子,小人知道你們都是來打聽結果的,只是各位的文章各有千秋,不會這麼快有結果。制舉名額雖然有限。不過,倘若策論真正出彩地,我家相爺同樣會向聖上舉薦,也請各位耐心些。如今雖然開春,卻還是天寒地凍的,各位不妨在門上先喝一口熱茶暖暖身子,然後還是先回去等訊息吧!”
一杯熱茶自然是不稀罕的,稀罕的是這種態度,見多了宰相門人七品官的架勢,高升這番話無疑讓這些士子找回了自信,個個心頭妥貼。
不一會兒,相府門口便空出了一條路。
蘇元老心中納罕,進門之後方才對高升道:“往日你也是這般行事?”
“蘇公子,不瞞你說,相爺規矩大,若是知道底下人有仗勢欺壓別人的,頭一樁便是銷去契約逐出府去。這相府之中的月錢比別的地方多好幾倍,若是知道是這府裡趕出去的人,京城還有哪家人敢留用?所以,即便是前些日子門上最熱鬧的時候,也沒有一個人敢對那些士子吆五喝六擺架子!”
這番話無疑讓蘇元老分外滿意,當下也不再多問,跟著高升一路到了書房,此前,高升早就派了人一溜小跑地送了口信過去。
一進書房,蘇元老便瞥見李綱也在那裡,微微一怔便朝主位上地高俅行禮道:“高相公!”
“子廷終於也來了!”高俅親自上前把蘇元老扶了起來,又示意他落座,這才笑道,“前兩日子由公才有信過來問你地情形,這回你來了就好。鹽官縣的事,可都交待好了?”
蘇元老欠身答道:“已經都交待完了。只是事情繁雜,恐怕我試完制舉便得趕快回去!”
“唔,如果你有空,不妨去大名府探望一下子由公,他如今年歲大了,大名府又是北地重鎮,再加上遼國那邊不太平,他肩上責任重大。”高俅猶豫片刻,終於還是開口問道,“倘若你此次制舉中第,可願意到大名府佐理子由公麼?”
蘇元老聞言大驚,他雖然對於自己的文章有相當地自信,但是自忖遠遠不及蘇軾蘇轍兄弟當年,而能夠參加制舉的無不是各地才俊,要從此中脫穎而出並不容易。高俅此問如此直截了當,他卻有些不好回答了。
猶豫許久,他方才正色道:“高相公,朝廷對此向來有制度,我既然是叔祖族別,去大名府任職便是違制,恐怕”
高俅含笑擺擺手,一臉的輕鬆自如:“你不必擔心,我只是隨口問問。就算你不去,我也要上奏聖上調兩個年輕官員過去的。如今河北的防備甚至要重過西北,所以分外需要有能力的官員,聖上下旨裁汰整頓河北禁軍,你們可曾聽說過?”
這句話卻是針對李綱和蘇元老兩人的,當下兩人自然點頭,卻沒有立刻開口說話。遼國連番大變,縱使是瞎子也知道朝廷的舉措針對的是什麼,更何況是關注時局的他們?
“遼國新主即位,但這新主不過兩歲餘,朝政由兩位太后決斷,而之所以出現兩位太后,無疑是一種妥協。只有這樣,各道地契丹貴族宗室方才不會起衝突,但儘管如此,不服的還是大有人在。”見底下兩人已經豎起了耳朵,他不由微微一笑,“剛剛傳來訊息,遼國義和仁聖皇太叔,南京留守,宋魏國王和魯斡薨!”
李綱和蘇元老齊齊一怔,須知自耶律延禧即位以來,對耶律和魯斡這個皇叔一向禮敬有加,一開始便冊封為天下兵馬大元帥′然都不見得是實權地位,但是,和魯斡那一頭的宗室和貴族卻不少,尤其是和魯斡之子魏王耶律淳,更是號稱宗室第一人。和魯斡在世也許還能壓住這個兒子,如今和魯斡一死,此人又怎麼會屈服於兩個婦人之下?
“這麼說來,遼國可能還會有內亂?”李綱稍稍前傾了一下身子,神情緊張地問道,“如今女真已經佔據了遼東,怕是他們怎麼都會先一致對外吧?”
“這就要看他們的眼光是否短淺了!”高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