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了,現在綠丫還是隻負責燒熱水,等掌握了燒火的火候,才能去大灶那邊。
去大灶那邊也不是立即上灶,還要先學怎麼切菜,總要能把豆腐切成絲了,刀功才算過關。火候刀功都過關,才能開始學著做菜。綠丫到現在,是相信屈三娘子說的,這地方,每日的材料錢都要三四兩銀子,屈家可還開著一個大飯館呢,一邊開飯館,順帶養這些全灶,既有人做活還不用出工錢,真是一手好算盤,難怪這麼發財。
綠丫見鍋裡的熱水已經燒開,拿過幾個瓦罐把熱水打出來,好預備張嬸子和幾個已經學的差不多的全灶過來洗臉洗手。剛把水打好,小嬋兒就走進來,在那打著哈欠,拎過一個瓦罐就往外倒水,邊倒邊抱怨:“你怎麼打呼啊,昨晚我被你吵的一夜沒睡好,再這樣,不許和我一起住。”
自己打呼?綠丫不由點向自己的鼻子,自己好像一直沒這個毛病吧?
“理她呢,她就是雞蛋裡挑骨頭。”說話的是秀兒,她就是住在綠丫旁邊那個八|九歲的小姑娘,對她綠丫一直感到很奇怪,別人都是兩人一間,有時還要受張嬸子的喝罵。可偏偏只有秀兒是一人一間不說,張嬸子對她說話還算和氣。連小嬋兒這樣見人都要刺兩句的,見了秀兒也會聲音低些。
綠丫悄悄問過翠兒,翠兒只說等以後就知道了,橫豎好好做自己的事情就好,綠丫也只有把心裡的好奇給壓下去。小嬋兒聽到秀兒這話,恨恨地把瓢往盆裡一扔,瞧著秀兒冷笑:“怎麼,想打抱不平?那你就讓綠丫和你一起住啊,別在那隻會說好話,事情一點也不做。”
今兒小嬋兒是吃槍藥了?綠丫見鍋裡的熱水將完,正把桶裡的熱水倒進鍋裡,聽到小嬋兒這話不由愣住。秀兒可沒有綠丫這麼好惹,也冷笑道:“誰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不就是爺昨兒收用了翠兒姐姐,沒收用你?你就在這亂咬。要真想男人了,求爺把你往窯子裡賣去,那才是日日受用不盡。”
收用?這兩個字一入耳,綠丫的眼頓時瞪大,她已不是初來時候,自然知道收用是什麼意思,來那日五十兩銀子被買走的勺子,也曾被屈三爺收用過。而這,幾乎是每個賣到這裡做全灶的姑娘,必經的路。雖然還不大通人事,但綠丫一想到那又矮又胖的屈三爺,就有些想吐。
那麼漂亮和氣的翠兒姐姐,也逃不掉嗎?小嬋兒被道破心事,臉上神色頓時變的猙獰,伸手就要去抓秀兒的臉:“你別以為你是爺的女兒,就沒人敢惹你,你娘也不過一個下賤胚子,到現在相公娘都不待見你,和我們混一塊,你當你就是這家裡的千金小姐,做夢去吧。”
這傷疤扯的秀兒登時就變了顏色,雖是屈三爺的女兒,但在屈三娘子的壓制下,和這家裡買來的全灶也差不了多少。未來的命運全掌握在屈三娘子的手裡,至於自己那個爹,想都不用想。
小嬋兒的手就要抓到秀兒臉上時,秀兒已經一耳光打在小嬋兒臉上:“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敢說我娘?”小嬋兒毫不示弱:“你娘不就是東門外窯子裡的,每天要接十來個客人呢,這種滋味,你想不想嚐嚐?”
說著話,小嬋兒的手已經抓到秀兒臉上,秀兒頭一偏,髮髻被扯下來,一根簪子掉在地上。頭髮既被扯散,秀兒也不顧忌什麼,端起旁邊的水就往嬋兒身上潑:“你是瘋了不成,讓你清醒清醒。”
綠丫先是被她們說的話嚇了一跳,等她們打起來的時候竟忘了去拉架,這會兒見秀兒端起水往小嬋兒身上潑才醒悟過來,急忙道:“秀兒,快別潑了,嬋兒姐姐你也少說兩句。”
小嬋兒登時又把風向轉向綠丫:“讓你獻什麼勤,你真以為她是千金大小姐了,比起我們,不過是沒花銀子買。”秀兒那盆水本來在綠丫的呼喚下不要潑的,聽了小嬋兒這話大怒,把水從頭潑到腳,潑的小嬋兒裡外衣衫都溼了。小嬋兒本就不是好惹的人,反手一巴掌打在綠丫臉上:“下作小賤婦,你來拉什麼架?”
接著就拿起瓢要從鍋裡打水去潑秀兒,綠丫裙子上也濺了水,見小嬋兒要拿熱水去潑秀兒,嚇的尖叫起來:“嬋兒姐姐,那是熱水。”小嬋兒已經喝道:“怕什麼,把她這張臉給潑爛了,不定相公娘還要賞我呢。”
秀兒要避開,可離小嬋兒近,綠丫力氣又不如小嬋兒那麼大,三個人頓時亂做一團,小嬋兒一瓢水沒潑到秀兒臉上,只潑到她袖子上。小嬋兒不由更加惱,要從鍋來再挖水來潑秀兒,頂好把她一張臉潑爛,到時被賣到那種最下等的窯子裡去,每日接那些腳伕,連褲子都來不及穿。
小嬋兒心裡想的美,不料手被人握住,接著是翠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