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禮有節,鏗鏘有力,若不是因為事涉你們兄妹,朕倒覺得是篇美文。”我笑:“幾時讓臣妾見見,臣妾倒覺得,他未必是不領情,而是不知情,這種人書呆子氣很重,又沒做過地方官,進了御史司,一門心思只想做直臣諍臣,只知就事論事,壞心眼兒固然沒有,爭風頭也都未必,說到底,不過是一腔愚忠罷了。”“你說的是。”他嘆息:“所以朕為難,答覆他吧就得給他個處置結果,不答覆吧他又追著問朕。這樣的人,真讓朕又恨又愛。”我笑道:“讓皇上又恨又愛?臣妾寧可皇上說的是臣妾呢。”他給我逗笑了,道:“你是讓朕又怕又愛。”我道:“讓三哥去對付他吧,三哥那張嘴沒幾個人贏的了他。”永璘道:“只怕陸秋印還未必肯見你哥呢,何況,你三哥更未必答應。”我醒悟,三哥這兩日跟永璘鬧彆扭,永璘自不會為這事去求他。“那皇上讓臣妾試試可好?”我問。“你?”他瞅瞅我的腹,搖頭:“你給朕省點兒事吧。朕自己個對付得了,只是怕說重了他一時想不開。”我笑:“難道皇上還怕他上吊抹脖子不成?”永璘笑了:“那倒不會,但他若長跪宮門也是個事兒,這大熱天的,人也禁不起。”看來,永璘是很愛惜他的才和迂的。我想了想道:“那皇上就說他沽名釣譽,看似諫君實是邀買直臣之名,申斥幾句,雷聲大雨點兒小地嚇唬嚇唬他就行了。”永璘搖頭道:“這種人嚇唬是沒用的,你越嚇唬他,他越擰得緊,倒是那個沽名釣譽,邀買名聲的法子可以試一試。”我道:“只怕到時他又有白日不照吾精誠之嘆了。”“無妨。”永璘道:“你姐夫岑無忌跟他關係不錯,朕到時候讓岑無忌去點點他就是。”我笑道:“皇上這才叫算無遺策呢,又拍又打,又踢又拉,還愁那個書呆子對皇上不感恩戴德麼?”他笑道:“朕也不要他感恩戴德,朕取他的才,取他的忠,但不要他的迂闊酸腐,他還年輕,若能切實接受教訓,將來必可為一代名臣。”我道:“有一代明君方能生一代名臣,只是皇上若再不來安慰他自個兒的一代名‘後’,臣妾就要成一代名‘屍’了。”他又笑又罵:“真正你這張嘴,一點不為自己積德,哪有這麼咒自己人的?”一頭說,一頭已伸手過來幫我安撫皇兒。過了一會兒,低問:“似乎比前個月頑皮多了,動的時間也長。”我笑道:“孩兒長大了麼,你也該改改口了,總是自稱爹爹,它聽慣了,改明兒父皇也不會叫。”“叫爹爹不是一樣麼。”他湊到我耳邊道:“這個是王王天授的孩子,不是朕的皇兒。”我又羞又笑,打著他的肩道:“你就會胡說。”他摟著我靠在他肩上道:“你總是怕朕不喜歡這個女兒,那朕從今兒起,無論多忙,每天至少抽一個時辰來陪朕的公主玩,這下你可安心了吧?”“皇上說的是真的麼?”我道:“臣妾有些信不及呢。”他道:“天子之言豈有假的?你放心吧,咱們的孩子,無論是公主還是皇子,朕都一樣疼的。”我放下了一點兒心,他說:“其實生女兒也好,你也少受點兒嫉妒,等你安安生生生下她。朕再封你個貴妃,這後宮你就基本坐穩了,慢慢兒地再替朕生個皇子,朕封你為後也就沒人說三道四的了。”我羞著打他:“誰說要給你生兒子啦?臣妾又不是豬,生了一個又一個的,不累麼?”他點著我的鼻子道:“稚奴要是不肯給朕生,朕就去找別人給朕生了……”“皇上——”我羞得鑽入他懷裡,他摟著我哈哈大笑。
28.產女
後宮依然在平靜中暗藏殺機,先是玉妃被賜自盡了。然後是靜嫻太妃,她居然先殺了皇七子後自縊,據說在她死前一夜,永璘去過她宮中談了很久。永璘走後不久,他就用藥毒死了自己的親兒子後上了吊。皇太后全盲了,行動都要靠人扶。這些我都不敢問,也不敢打聽,本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想法兒在自己的宮裡安生過日子。只是有次無意中問起劉全時,永璘輕描淡寫地道:“朕打發他去皇陵為先皇守陵了。”由於劉全是在逼宮前幾天不見的,我猜到他與皇太后及靜嫻太妃的事有關。我再不敢多問一句,倒是平姑姑告訴了我一點兒,說劉全是皇太后放在皇上身邊的坐探,專門探聽皇上訊息的。幸好他對皇上還算忠心,並沒把皇上的事兒全告訴太后,永璘才饒了他一命,派他去給先帝守陵。永璘的身邊換了個叫李大用的太監,四十多歲,木納寡言,平時帶他在身邊就跟這個人似的。據說原是太皇太后宮中的。那便不奇怪了。
我身子越來越重墜,人自然越發地懶了,連針線也不高興動,永璘的鞋面兒繡了一半就擱那兒了。那日三哥來診脈,說離生產的日子不遠了,上元宮早早就準備了起來。本來永璘打算中秋帶我偷偷回去一趟家,因了這個原因也取消了,只留在宮裡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