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讓見就見,不讓見白說一聲也沒什麼,兩個人鬧慣了,他知我不會介意,這“隨後有旨”倒是怪了,難不成見不見還非要頒個旨來說事兒?永璘從沒這麼矯情過。立定了步子,正要往回走去問個究竟,卻見三哥匆匆趕來,我叫住他,問:“皇上到底怎麼了?”他看了我一會兒,道:“你放心,有我在呢,你先回去吧。”就匆匆進殿去了。我自是放心了不少,三哥醫術高明,宮內外都是知道的,料想他在,永璘當無大礙。
回到上元宮,囑咐宮人這幾日安份些,皇上違和,也不宜太喜慶的樣子,然後叫進宮女,教她們寫字兒。經過調教,有幾個宮女字寫得著實不錯,侍書便是其中之一,她天份平常,但是極肯花功夫,總比別人多練一個時辰。永璘上次見了,說笑間還拿她來比我,說我若有這個勁兒,字早練好了。我白聽著也沒往心裡去,正教著,平姑姑說劉全來傳旨,我便出接。
99.聞懿旨淚撒慈寧
聽完旨就懵了,旨上說我平日言語狂妄,常逆永璘之意,且“朕但有所問,往往罔顧左右,甚或於反詰問於君上,實有悖逆之嫌”,加上“不好生約束宮人,任其胡為”,實“辜負朕拳拳眷愛之心”,於是“著即發往碧海宮自省,所有宮人一律不午入內侍候,抑或探望”,最後,“待朕親旨加恩方可釋出,欽此!”句句是實不假,可又句句並無實指,且聽旨意也不過是申斥,不致於要入冷宮自省,腦中亂亂的,怎麼也想不出這些日子哪裡得罪了他。平姑姑走過來道:“皇上這旨下得也太怪了,幾日前還笑嘻嘻地說,要來吃娘娘樣手做的小鮮呢,今兒怎麼又發往冷宮?娘娘得去問問,以防小人作怪。”傳旨的劉全道:“娘娘不必急急趕了去,不然皇上說不定反真的要怪罪了,娘娘還是先遵旨去碧海宮待幾天,有奴才們和三公子在,自會想法子勸皇上回轉心意,娘娘平時深得皇上寵愛,想必只是一時之氣,過後自然好了。”他說得對,這麼忙忙趕去,反易生事。我對平姑姑道:“你給我收拾幾件衣物帶去,公主在太皇太后那兒,我不擔心,這兩個皇兒姑姑幫我看管好,千萬不能有差錯。”平姑姑道:“奴婢明白,娘娘放心。”忙著人收拾了幾件衣服遞給我。我對她道:“打聽著點兒皇上那邊的訊息,他身子好了或不好了及時使人設法告訴我一聲。”“奴婢知道。”她答應,轉頭對劉全道:“有勞公公好生照應娘娘。”劉全道:“這是自然的,娘娘請吧。”伸手相請,我便隨他到了碧海宮,劉全吩咐了守宮的內監不許任何人私相探視後才走了。
我待在碧海宮,苦思冥想也不得要領,按理三哥在永璘身邊,他下旨時三哥不會不知道,是沒勸呢還是勸不下?這是個疑問。我去探疾,被拒門外,隨後即有旨入冷宮,這中間有沒有聯絡也是個疑問。永璘雖平時說笑時也有過不悅申斥,但都是說完便罷,大家都是聰明人,明白點到即止的意思,這會兒下旨認真說事兒倒也奇怪,這是第三個疑問。還有便是三哥進宮時那匆匆忙忙的樣子,似乎遇到了什麼急事兒。自來見他,都是悠悠閒閒的,即獲傳召,也是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是不是永璘的病……想到這一點,心中不安,越思越覺得可疑,遂站起身來往外走。
門口的宮監忙攔住我,道:“娘娘且慢,有旨不得出宮。”我冷下臉,道:“我雖被禁,但並未褫奪妃位,本宮仍是這宮中最尊的皇貴妃,你的主子,明白了麼?”他們訕訕地縮回手,道:“奴才們明白,奴才們也不想這樣,可有聖旨在此,奴才們也不敢不遵。”我道:“皇上素日待我如何,你們也知道,今日不過一時不悅,所以才下旨申斥,過幾日便沒事了,何況本宮的公主皇子在外,由太皇太后教養,她自然也不會坐視不理,今日你們放本宮出去,後果自有本宮擔戴,本宮保證皇上不會罪及你們,若不放本宮出去,日後恩旨開赦,本宮卻是第一個不會饒過你們,你們聽懂了麼?”他們知道不假,嚇得跪在地上,道:“娘娘開恩,奴才們也是遵旨行事,並不敢得罪娘娘,望娘娘明鑑,奴才們職責在身,攔是要攔的,但娘娘若是硬闖出去,奴才們可也不能跟娘娘拉拉扯扯,以免有傷鳳體,望娘娘體諒。”我點頭:“這才是了,那本宮就只有硬闖了。”他們的話很明白,放是不能放的,闖是沒辦法攔的,於是我走向宮門,他們當然假裝伸手攔阻,我一揮袖子,他們便閃了開去,我徑自走出碧海宮。
邊走邊想,是回上元宮還是去奉乾殿,抑或是先去慈寧宮探個底?上元宮是肯定不去的,回去也沒用,去奉乾殿可以以請罪之名求見,三哥在那兒,總會幫我說幾句的,但畢竟不好,萬一永璘拗勁兒上來,硬是不見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