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雪琴從來沒有一次向自己說過安琪的壞話,反倒是處處維護,一點都不捨得讓安琪受委屈。就算是昨天大庭廣眾之下丟臉,雪琴還是強作歡笑,不僅萬分自責,還要反過來勸自己。
這樣的胸襟,這樣的忍讓,自己怎麼能去懷疑她?
陸雪琴端著咖啡輕輕推門進來,她穿著真絲鍛的睡袍,一頭波浪大卷的長髮不經意地披在腦後,紅唇雪膚,看起來有著別樣的風情,她見唐四海怔怔發愣,輕手輕腳地將還冒著熱氣的咖啡放在他面前,柔聲喚著,“四海!”
這聲音似嗔帶嬌,很是綿柔,讓人聽了骨頭先酥軟了三分,再加上藍山咖啡所散發出來的濃香醇厚,唐四海憂愁的心不由自主地舒展了開來,他情不自禁地抓住陸雪琴軟弱無骨的玉手,“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
陸雪琴靈巧地將手從他手中滑脫,然後走到窗前將窗合上,“你不睡,我怎麼睡得著?”
她瞥見書桌上厚厚一疊報紙,便帶著幾分憂愁地說,“安琪上報紙的事,我聽七秀說了。對不起,四海,這些照片是從東虎婚宴上流出來的,我和東虎都逃不脫責任,我已經讓東虎去盤查那些攝影師了。只是,女方的賓客那裡倒不太好說,畢竟弟妹剛嫁過來,我只能讓東虎暗中去查。”
陸雪琴這樣坦蕩,讓唐四海暗覺羞愧,他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外面傳來大門開啟的響動和汽車的引擎聲,他急忙站了起來,臉色有些不虞地朝客廳走去,“這麼晚了,外面還下了那麼大的雨,安琪不懂事,阿羅怎麼也由著她。”
唐四海語氣裡毫不掩飾的著急和緊張,讓陸雪琴輕咬著嘴唇,但隨即,她的臉上漾起更加著急和緊張的神色來,她追隨著唐四海迫切的腳步,口中擔憂地念叨著,“這麼大的雨,該不會淋到了吧?這可不成!吳嬸,吳嬸,快去大小姐的房間準備熱水。”
唐安琪渾身都溼透了,但在暴雨中大哭了一場之後,五年來揮之不去的關明宇慘死的陰影,卻忽然像雨過天晴驅散了陰霾一般,全部都退散開來。
關明宇還活著,他沒有遇見自己,三年後他不會死。
前世她自暴自棄,恣意放縱,雖然對陸雪琴的步步謀算有些察覺,但完全沒有阻止和反抗的能力。
她固執地放棄學業,對經營和管理一竅不通,就算關明宇死後,唐四海將她接回了唐家,並且有意讓她進入公司磨練一番,但一無所長的她,根本就無法勝任這些工作,甚至還搞砸了好幾個重要的專案。
雖然這其中自少不了陸雪琴的授意,少不了陸青青的使壞,但她本身能力的缺乏卻還是主要的原因。唐四海頂不住董事局的壓力,無奈之下,只好將她送回了家。
但陸家的人卻截然相反。
不管唐安琪怎樣反感陸東虎,也不能否認他的確是個經營的人才,他以優異的成績從國內最好的經管學院畢業,進入唐氏以後隱瞞身份從底層做起,短短几年就靠自己的實力爬上了高位。後來更是以強勢之姿獲得了幾個有巨大獲利的專案,並以此將唐氏國際旗下數個產業的股價和資產翻了一番,這樣的能力和才華,也難怪唐四海後來會那樣信任他,後來甚至還將唐氏最賺錢的稀有金屬礦業交給了他來打理。
就算是她一向都很不屑鄙夷的陸青青,也在Ocean酒店做得有聲有色,不管在業內還是媒體上都頗受好評。才不過二十六歲,陸青青就經過董事局的一致認可,能夠擔當季度營收破30億的七星酒店總經理。要知道,眼紅這個位置的人很多,其中不乏董事局中居有一席之地的人物,陸青青如果不是能力足夠,以她唐四海繼女的身份,還不足以讓那些人退讓。
正因為如此,唐四海才越來越依賴和信任陸雪琴,對她完全不設防備,而自己也才會一步步地被動退步,最終連自保都沒有能力。
唐安琪自嘲地笑了笑,也許前世自己死後,父親他也會一如既往地篤信這是一場交通事故,篤信自己的死與陸雪琴沒有半分干係。
這是自己的愚弱,也是陸雪琴的高明。
但這回卻不再一樣了,重新來過的她,懂得要積蓄實力。等到父親信自己勝過陸雪琴,等到自己的能力足夠強大,能夠阻止和對抗陸家姐弟的陰謀與野心時,那些前世舊賬的清算,她一筆都不想錯過。
到那時,她要端著全世界最美麗的微笑,優雅地走到關明宇面前,對他說,“你好,我是唐安琪,很高興認識你。”
唐四海準備了許多責備的話,但看到溼淋淋的唐安琪笑意盈盈地望著他,忍不住就將那些話吞了下去,他無奈地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