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樊城,南襄陽。
兩座城池一北一南扼守著漢江中游,兩城的雁翅城直抵江邊,隔江呼應。船隊靠近襄陽碼頭,李超心情也越發的複雜。
歷史上,襄樊兩城失守三年後,蒙古大軍就攻破了臨安,謝太后和宋恭帝就成了蒙古人的階下囚。又三年後,蒙古軍在崖山一戰中徹底滅亡南宋,陸秀夫揹著南宋最後一個皇帝趙昺投海殉國。
再堅固的城池,也無法拯救腐朽的帝國。就如歐洲最堅不可摧的君士坦丁堡一樣被土耳其人攻破,千年拜占庭滅亡一樣。
“老師,江山之固在德不在險。”
太子承乾回答李超。
結果這個回答卻只得到了李超的一個白眼,帝國存亡,固然不可能全靠堅險,但更不可能只靠一個德字。
德與險都得兼顧,缺一不行。
而儒家過份的強調在德不在險的論調,其實根本就是偏了。真要有德就行了,那還修什麼武備?換一句話說,面對一個強盜,光靠嘴就能說的他棄惡從善嗎?
儒者們說這句話的時候,聽聽就好,當皇帝的人如果真的信了,那才是無可救藥了。當然,也不能一味迷信堅險,再堅不可摧的城池也會被攻破,再險的天塹都能跨越。
關中有四塞之險,可立都關中的王朝,照樣滅亡。金陵有長江天險,可立都江南的朝廷一樣短命。
只不過有了險,對於王朝存續肯定有極大的幫助。不然還修什麼城池,養什麼軍隊。德和險是相輔相成的,缺一不可。
長安。
整整兩個月都沒有下過雨了,李世民憂心如焚,嘴上都急起了大泡。御醫請李世民安心休養,可李世民哪裡能放的下。
“朕要祈雨!”
政事堂上,李世民看著那無數的旱情報告,無可奈何的說道。其實李世民很清楚,光靠祈求是祈不來雨的,可旱情如此嚴重,甚至不少地主出現蝗災,天下百姓都在說這是上天的懲罰警告,李世民也需要做個姿態來安慰天下百姓民心。
“朕還要下罪已詔!”
李世民眼睛通紅,這話他十分不想說,可現在情形不說也不行了。
“陛下,天下大旱,久雨不至,那是人臣之失職,臣身為宰相,請求辭職!”
皇帝都說出下罪已詔這話了,尚書左僕射蕭瑀也坐不住了,如果真有蒼天示警懲罰,那也應當是先由宰相來擔責,沒有一來就讓皇帝擔責的。
“臣失臣,請辭!”尚書右僕射陳叔達也請求辭職。
“是朕失職。”李世民嘆道。
蕭瑀和陳叔達連連請辭,在出現重大災情的時候,宰相請辭,這也算是個慣例。就好比後世出了特別大事後,有的內閣總理辭職或者內閣解散一樣。不過這種辭職,一般去相之後,用不了多久還是能再恢復的。
當然,也有宰相政敵藉機把宰相拉下臺的。
因發生災民,導致人民受到傷害,作為政府首腦的宰相居然要引咎辭職,在後世人看來,可能有點奇怪,難以理解。但古人相信天人感應,認為天災是上蒼對人間執政的警告,陰陽不和,責在宰相。
天災降臨,宰相難辭其咎,當然就需要辭職。
從另一方面來說,遇到災情,換一個宰相,甚至把宰相班子都換了,也能暫時的轉移下視線,甚至新宰相上臺後,能更加積極的救災等。
若是災情連連,宰相換了後都不能解決,到時連皇帝都得下罪已詔。
就算蕭瑀、陳叔達兩個僕射不請辭,御史臺的言官們用口水都能噴死他們。不論他們想不想走,遇到這樣重大的災情,他們都只能先下臺,除非皇帝真的堅持不讓他們辭職。
侍中楊恭仁和中書令高士廉也請辭。
最終李世民接受了蕭瑀和陳叔達二人的辭呈,沒同意楊恭仁和高士廉的請辭,更沒同意房玄齡和杜如晦的辭職。
朝中宰相不可能都去職,都走了,這朝廷也得亂。
“蕭瑀出任河南宣撫使,加平章事。陳叔達出任河北宣撫使,加平章事!”
“房玄齡升尚書左僕射,杜如晦升尚書右僕射!”
朝中十相,裴寂、封德綸早被架空旁落,不能視事。李超和長孫無忌又先後出任地方,如今蕭瑀和陳叔達也再出任地方,朝中便只剩下了四相。
左僕射房玄齡、右僕射杜如晦、侍中楊恭仁、中書令高士廉。
其餘的六人雖然還掛著三公、平章事銜,但實際上已經離開政事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