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的魚都停掉了,很期待地看著陳秋娘,等她的回答。
這人真是的,她好不容易插科打諢地掩飾住心中的慌亂,將氣氛引向輕鬆和諧。他居然又來放這麼一個炸彈。
陳秋娘蹙蹙眉,斜睨著他,說:“寧可窮人妻,不做富人妾。”
她以為她說這句話,張賜會做解釋,或者再度申明他又不是張永德真正的二兒子,不需要去娶訂親的媳婦。但人家張二公子相當淡定地站起身走過來,捏了捏她的臉蛋,很義正言辭地批評她:“文盲,妻才是娶的,妾什麼的不叫娶,叫納。何況,我真想打死你——,我之前不是剛剛說過,我不會讓你做小妾,做平妻的麼?”
這話題轉了千山萬水,這會兒又繞回來了。陳秋娘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本公子條件還是很不錯的,你看看,相貌堂堂,學識淵博,功夫了得,對你又好。”張賜看她不語,就笑著自我推銷。
陳秋娘心裡不是沒有波瀾,但她還是很清醒,將那些蠢蠢欲動的執念都活活壓了下去,抬頭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張賜滔滔不絕。她一言不發,只覺得他背後的那月真是很美麗。
“哎,你給句話好不好?怎麼我覺得你像在看戲似的。”張賜說了一陣,看她無動於衷,就很受傷的表情。
“你說對了啊?我就在看你的演技到底怎麼樣啊。”陳秋娘一本正經地說。內心竭力忽視他說的那些話語的威力。
“我真失敗。說實話,被人說是演戲。”張賜誇張地捶足頓胸。他誇張表情的動作表情倒是真讓人分不清到底是不是演戲了。
陳秋娘看他這樣,也就順水推舟,問:“你是張家繼承人,我可記得你說繼承人訓練裡有易容一技的。這易容雖在外在,但要百分百像另一個人,那就要內裡,所以,也要訓練演技,達到以假亂真的程度。對吧?”
張賜點點頭,有些無可奈何地說:“真是做鬼久了,做人就難了。你說我現在在演戲,但你又怎麼知道什麼時候的我是真的呢。”
陳秋娘嘿嘿笑,心裡卻是酸楚得很。她在心裡補充:我當然眼前的你就是真實的你,天真調皮如同孩童的你,想要過最簡單生活,渴望親人朋友的你,固執、狡黠的你。
“你還笑,不知我這顆心啊都快碎了。”張賜這會兒索性真的是飆演技了,捂著胸口在那裡“啊啊啊”的作痛心疾首狀,簡直是活寶一隻。
這個樣子哪裡還有張家族長的模樣,哪裡還有初見時那種冷酷高貴的模樣。初見,他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清冷英俊,冷酷殘暴,喜怒無常,儼然是“生人勿近”的模樣;而今卻是這樣溫暖安然。
“裝,繼續裝。”陳秋娘嚼著魚肉,指著他說。
“雲兒,雲兒,你對佑祺哥哥不好,我真的好傷心啊。”他站定了身子一本正經地說,語氣神色都活脫脫像是個固執的孩子,說完之後,還抬袖子去抹淚,強調她對他不好。
陳秋娘知道他是在鬧著玩,也就笑了笑,說:“張二公子別裝了,你心性可是強大到讓人仰止的地步呢。”
張賜正欲要說什麼反駁,卻忽然就安靜下來,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陳秋娘心一緊,也四下裡看來看去,又豎起耳朵聽。
她可是什麼都沒聽到,張賜卻是一躍而起,就往旁邊草叢裡跳去,不一會兒就提著一隻兔子出來了,說:“原來是一隻野兔。”
“烤兔肉不錯。”陳秋娘立馬來一句。
張賜看了看她,將兔子摁在地上,從懷裡掏出一根繩子將兔子捆綁起來,說:“在這個時候,女子不該驚呼一聲‘好可愛’,然後給可愛的兔子治傷,最後將兔子放了嗎?”
陳秋娘一驚,哈哈一笑,說:“沒想到張二公子也會看看才子佳人的閒書。”
“我博學多才,兼收幷蓄,只有這般才能成大者。”他很不要臉地回答,同時拍了拍不老實的兔子。
“喂喂喂,謙虛點,恃才放曠可不是什麼好事啊。”陳秋娘也裝著一本正經地批評。
張賜哈哈笑,說:“在汴京,那群女孩子常常淚眼汪汪地來求我們放了兔子、狐狸什麼的。簡直煩死了。”
“她們很善良啊。”陳秋娘說。心裡卻是一驚:自己是個吃貨,剛才聽說野兔,馬上想到的就是用什麼調料,怎麼處理。卻不曾想到這一條,這張賜會不會覺得她太殘忍。
“不知人間疾苦的可憐蟲罷了。大軍過境,多少的人吃了人。這些蜜糖里長大的小姑娘以為你又父輩的庇廕,完全不知民間疾苦。”張賜說起那些女子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