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間,眼眶有些泛紅。
謝朝華心下惻然,撫慰地拍了拍蘇嬤嬤的手。
謝老夫人特意讓蘇嬤嬤來請人,真是打足了人情牌,蘇嬤嬤到底是謝朝華的乳母,舔犢之情謝朝華終究還是顧念的。
收拾了一些隨身的物品,謝朝華便跟著蘇嬤嬤上了車。
車上蘇嬤嬤叨叨唸念地問著謝朝華日常的一些瑣碎事情,謝朝華有一搭沒一搭地回著,神思卻有些恍惚……
謝朝華回到府上,沒想到內府裡擺上了宴席就等著她回來,今日她成了謝府最緊要的嬌客。只是席上未免顯得有些冷清,就秦氏一人張羅,忙前忙後的,見新姚公主沒有來,謝朝華心裡莫名鬆了口氣,若是說到阿容,她還真不知該如何開口應對。
用了晚膳,其他人都散去休息,謝老夫人獨獨留下了謝朝華。
燭光通明,窗外的流螢細蟲競相撲入屋中,下人沏了茶之後,又忙著薰艾草驅蟲。一時,屋裡香菸嫋嫋,朦朧迷霧之中,彷彿緩和了屋中有些僵滯的氣氛。
謝朝華如今見到謝老夫人時心中只剩下心寒,那種從骨子裡日積月累的恨與懼讓她幾乎不能對上她那張蒼老的臉。謝朝華但願此生都不想看到那張臉,可此時卻不得不看,甚至還要帶著笑看。
“沒想到朝華現在如此能幹,以前整日讓你待在府裡果然是委屈了啊。”謝老夫人眯著眼,語中透著七分冷意,慢悠悠地說來,彷彿並不著力。這是謝老夫人的本事,哪怕她在算計你的時候,甚至那著刀指著你的脖子的時候,她依舊可以笑得溫柔慈愛。
謝朝華忍住脊上竄起的一陣寒意,面色有些白,忙掩口咳了一記,才道:“老祖宗,如今皇上看樣子有心實行新政,而此番選才除了選用新人,其實也是對中山王府起了敲山震虎的作用。朝華此舉是大膽了一些,可在樓南的時候,皇上曾經與朝華說起過關於邊境之治關乎社稷,我此番上書也是揣摩聖意,故意迎合,此舉也是向皇上表明謝家是絕對站在他這邊的。”
謝老夫人端起茶盞將茶蓋輕輕一撥,吹了吹氣,‘是麼?‘
“是,朝華卻是那樣想的。”
“哼”謝老夫人放下手中茶盞,突然發難,“你最好給我說實話,別妄想攀上了肖睿這棵大樹便忘了本。你可要想仔細了,如果謝家出了差錯,你也絕對不可能置身事外。”
謝朝華雙膝跪地,“老祖宗,朝華絕對沒有這樣想過”
“哦?既然你早知道皇上的意思,那你大可將此想法早早知會你父親或是瓊叔,又何必瞞著噎著?這上書的事情也大可交給你其他公子去做,你一個女子瞎摻和什麼”
“此事若是換個人來提,反倒可能是弄巧成拙。皇上肯定會想起當日與我提過,便會懷疑謝家此舉動機不純,旨在謀權。而朝華一個女子,上書諫言則擺明了不為仕途,單單為了推行新政。”她說到這裡頓了頓,又道:“朝華一個女子,不靠孃家人,又能靠誰?肖睿與我非親非故,我若是與他合作豈非如同與虎謀皮,日後也絕不能善終。”
這最後一句話點得恰到好處,謝老夫人即使不全信也受用得很。於是她也緩下臉色,“要知道你身體裡流的是你父親的血,是謝家的血,只要你心是向著謝家的,這女子入朝也不是不可為的。”
謝朝華疑惑地抬起頭:“老祖宗?這……怕是有違祖制吧。”
“怎麼?”謝老夫人雙目閃著算計的光芒,“你不知道,這女子入朝是有規矩的。當年建國之時,因為陽日公主那樣的女中豪傑,先祖爺為了他這個寶貝女兒,特意定下規矩,說是女子與男子一樣,可入朝為官。”她笑了笑,“當然啦,這規矩大家都知道是單單為了陽日公主而定,故而多少年來也從未有女子真正入朝為官過,可我們卻可以在這上頭做一番文章。”
“可是……”謝朝華面露難色。
“可是什麼?”
“伯祖父那裡……”謝朝華有些猶豫,“今日殿上我偷看他,伯祖父的臉色不愉,怕是難過言官這一關。”
“你今日在朝堂之上可受到言官的阻撓?”謝老夫人問得篤定。
“倒是未曾,連帶著百官都沒有質疑。”
“這不就對了,如今朝中除了謝家便是肖睿的人,你兩邊都沾了光,那些大臣哪一個不是看人眼色的人精。”謝老夫人瞟了眼有些迷茫的臉色,幾不可聞地笑了下,“你伯祖父那邊,既然今天沒有開這個口,往後便更加不會開口,難道他還會故意抹黑謝氏不成?而其他人都是跟風的主,今日沒有人提出異議,日後便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