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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蓬頭下。熱水彷彿圓形的幕簾,密密垂落,籠罩著依稀伏動的人影,令汪顧看不清是誰。可看那麼清楚又有什麼用呢?汪顧瞧那身高體態,猜都猜到是張蘊然和她的秘書了。張蘊然背靠牆壁,面對鏡子。根據光的反射原理,汪顧能看見她,她就能看見汪顧,連哄帶推地攘開貼在她胸前的女人,她自然地朝汪顧做了個閃燈的手勢,其實是讓汪顧等等。禁慾已久的汪顧見此場景,腦海中似有無數道閃電凌空劈下,嘴裡吐出幾個字,立刻扭頭就跑——“娘啊!怕什麼來什麼!淚奔!”317 難題說是慾求不滿慾火焚身水袖淚奔,可其實汪顧真沒那個膽子硬推師燁裳。一想到師燁裳為了不讓綁匪得逞明知掙不開卻依然將捆綁她的繩子蹭得滿是鮮血,汪顧的心裡就一陣陣發疼,偶爾連頭皮都要一起戰慄。且師燁裳的面板並不僅僅是看起來薄透,它是確確實實的又薄又透,年會那夜酒醒之後,汪顧發現師燁裳手腕上殘留的紅痕,非但血斑重重,而且腫得老高,一摸還燙手。她想,要是再一次強迫師燁裳,恐怕師燁裳是絕不會對她客氣的,就算整不死她也至少是個半身不遂吧。當午一點過三分,張蘊然終於進了會議室。汪顧一見她,臉上就一陣紅一陣白地亮起跑馬燈,身下的皮椅墊像是長了一層芒刺,無論她怎麼挪動都總會有幾根堅毅的要奮力戳她尻尾。“抱歉,我有事來晚了。”張蘊然一身利落的棕黑正裝,叼著菸斗,不緊不慢地落座,依然是平時的一派雍容貴氣,只要不說,沒有人會想到她剛才還在跟秘書做著那樣激烈的運動。由於午休時分先行召開的是董事局會議,所以長桌如故。為避過權利意味明顯的南北走勢,汪顧特意坐在了長桌側面背對窗戶的中央區域,這就形成了一個無上無下,雙端並舉的局面——汪顧在東,張蘊然在西,誰都不比誰高半頭,誰也不能數落出誰的不是。只不過當前汪顧萬分地不想看見張蘊然,於是這個距離張蘊然愈近的位置排布對她來說並不美妙,堪稱煎熬,如果可以,她寧可坐到後排去旁聽也不想那麼清晰地看見張蘊然的臉。那張湊近一瞧還是能瞧出春情盪漾的臉!煩死了煩死了煩死了!!!汪顧心內嚎啕,似有一股蒙受了不白之冤的憋悶感覺堵在胸腔中。她知道這不是慾望,但具體是什麼,她也搞不清楚——這幾個月來,類似的莫名情緒實在太多,若想一一弄清,她就啥也不用做了。“人到齊了就好。我們開會。”汪顧朝葉婕翎點頭,葉婕翎立刻開啟投影儀,將汪顧電腦裡的東西調上幕布。“各位應該已經看過相關資料,大概上的事,我就不說了。有問題的話我們私下研究吧。”幻燈片翻過一頁,幕布上出現幾個餅圖。餅圖顯示,過去五年,餅圖中紅色份額保持不變,但標列的數額大有增長。汪顧用觸控筆在自己面前的螢幕上一劃,隨即指著最後一個餅圖道:“明後兩年,鑑於戰略轉型的需要,我提議降低紅利準備金,從之前的百分之二十五,降到百分之十五,節餘部分,轉入張氏發展基金,充盈運作資本,既然大家看過倡議書,那我也不多說了,就請各抒己見吧。”對張氏這麼一個代理頭子來說,實施多品牌戰略就意味著大量收購各類相關的生產企業,這便毫無疑問地要牽扯到資金。張氏從來不是年終分紅,而是年中多次分紅,今年的已經分發完畢,所以只能就明後兩年的資金進行籌劃。做出這個倡議之前,汪顧與張蘊然談過縮減分紅比例的事。張蘊然當即贊同,但她也就具體的削減力度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張氏董事會掌握著張氏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股份,其成員無一例外,全是張家人。張家奢靡鋪張的傳統是祖上遺留的歷史問題,一旦削減力度過大,這群老少爺們兒姑奶奶一算手頭的帳即會發現自己無法維持當前窮奢極欲的生活水平,自然不會答應。汪顧手頭的股份尚且不足夠在董事局內搞起一言堂,就算加上張蘊然的贊成票也才堪堪足以就普通的決策案進行斷議。分紅這種事無論在哪朝哪代哪間公司都得按“大多數同意”原則透過實施,張蘊然自認能夠在壓縮到張氏年淨利百分之二十的底線上說服張家人,但要再低她就沒有把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