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汪顧不喜歡從張蘊然口中聽見師燁裳的名字,因為在潛意識裡,師燁裳是她的東西,而張蘊然碰過她的東西,她酸,酸得不得了,但出於工作關係考量,她並沒有把這種不悅擺在明面上,畢竟她也是三十歲的人了,有些事情,想不想分開也得分得開。“師燁裳說她已經與張氏毫無瓜葛了,百文又在慫恿她回去工作,所以她不會插手張氏的事情。”汪顧抽出機箱上的記憶卡,放進手袋裡,順便把印表機上的新出爐的幾份修改意見遞到張蘊然面前,“她現在最重要的是把身體養好,至於其他的事,我不會拿去煩她。”看錶,快到十二點,師燁裳再能睡也該醒了,汪顧歸心似箭。張蘊然從她臉上看出了濃濃的春情,把檔案在辦公桌上剁剁齊,她無需提醒,自覺撤退,汪顧鎖上辦公室的門,緊跟在她身後,高跟鞋踩踏木地板的聲音比平時響亮得多,足可見她有多著急。“你這是趕著去陪師燁裳吃午飯嗎?”張蘊然頭也不轉,目光筆直朝前。汪顧邊走邊掏手機,兩人走到電梯間門口,她已經將車童和外賣都搞定了,“算是吧,趕著在她沒餓得低血糖暈倒之前把飯塞到她嘴裡。”張蘊然幸災樂禍地笑著按亮電梯燈,“你這勁頭快趕上張蘊兮了,師燁裳平安,萬事大吉,師燁裳生病,世界大戰。”“快趕上?怎麼?張蘊兮到什麼程度了?”叮一聲,電梯到了,兩人急匆匆走進電梯,張蘊然按3,去往配樓餐廳,汪顧按1,去往主樓大堂,“對了,你怎麼不交女朋友?打算一輩子單身?”“她以前是讓師燁裳坐她腿上辦公的,除了我,她的辦公室從來不讓人進,檔案靠電郵和傳真,有話說就打電話,萬一要開會也是影片會,人家都以為她神秘得不得了,天曉得她在裡面跟師燁裳搞什麼鬼,師燁裳如果生病那更不得了,她曠工也要陪床。當然,”張蘊然頓一下,將檔案在自己手上拍了拍,“我可不鼓勵你這麼幹,當年她有師燁裳從旁協助,工作效率是正常人的三倍以上,而且她們都是激進的鐵腕主義者,容易就各種問題達成共識,而你如果回去陪床,工作效率很可能會降為零,甚至負值,我相信師燁裳也不想看到張氏倒閉,所以你還是維持現狀吧。”因為不是高速電梯,三十二樓降到三樓大約需要花一分鐘,張蘊然掐著時間說話,回答完汪顧的第一類問題,電梯剛好抵達她的目的地。很明顯,她根本不打算就汪顧的第二類問題作答,“下午四點管理層開會討論節日安排,雖然會不長,也不重要,但你最好去旁聽一下,促進同事間的瞭解。記得準時。”電梯門關上之前,她站在門外衝汪顧賊笑。近來汪顧與她接觸頻繁,對她這種周圓的迴避已是見怪不怪,無奈地嘆口氣,等待電梯降到一樓的過程中她以超一流月付費全時搜星附帶銥星電話影片聯絡的導航軟體的運算速度規劃出回家的最優路線,車童在她走出大堂門口時剛好將她的阿斯頓馬丁開到門廊下。……果然不出汪顧所料,她回到家時,師燁裳已經醒了,正坐在書房裡對著電腦不知在看些什麼,手邊的透明咖啡杯裡,黑水只剩了個底兒,一瞧那成色就知道這杯咖啡不會比espres淡。“師燁裳,你又來,醫生說你不能喝咖啡的。”汪顧拿起她的杯子,仰頭喝乾裡面的東西,一股苦得發澀的味道湧滿整個口腔,汪顧頓時皺起臉來,“我的師總啊……”她最近比較習慣用“師總”來代替神,上帝,老天爺之類的詞,“您可真一點兒也不浪費煮咖啡的時間,可您倒是有必要非煮那麼濃嗎?”師燁裳旁若無人地拿觸筆,在觸控式螢幕上畫幾條橫線,又畫了個圈,“這樣可以節省倒咖啡的時間。”在汪顧所處的位置上,她無法完全看清液晶螢幕的全域性,但是她所見,盡是數字和表格,其中沒有任何一個敘述性文字,任何一條描述性曲線,任何一張形象化圖片,所有的,都是,令人望而生畏的抽象數字,“師燁裳,你的腦袋原來是被這樣用壞的……你從來都把自己當計算機用的嗎?為什麼不用軟體把它們整合起來看?”“原始資料能告訴你很多東西,工具軟體則會把那些珍貴的異常值當成噪點一樣去除,在資料量較大的時候,即使是在用不去噪的精描圖上你也無法發現它們。”師燁裳的淡漠一如從前,情緒越穩定,身體越健康,她就越難以接近。汪顧湊到她臉旁嗅了一下,立刻由她身上那股子不食人間煙火的沐浴露味分辨出她從睡醒到現在一點兒油腥也沒沾過,“這種神奇的方法有空也教教我吧,你該吃飯了,”強硬取走師燁裳手上的點觸筆,汪顧拉她從一堆辦公器材中站起,牽著她下樓,“幾點起床的?餓得手冰涼你也不知道要找東西吃嗎?叫外賣或者自己煎個蛋之類的。”汪顧現在真是四腳朝天地贊同她親媽的政策:這種女人一定要綁在身邊才不會出問題。天知道她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