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顧呵呵笑,雙唇在師燁裳逐漸乾燥的臉龐上按了按,“你以前教我的東西我還沒忘。”溫暖的氣息拂過臉額,師燁裳莫名覺出一絲安慰,又像欣慰,總之不難受,很安穩,也有些愉快,遠比一個人在黑暗陰冷中醒來要強得多。翻個身,她面對汪顧,紅著眼睛一笑,然後張開雙臂,口氣平淡道:“你能抱得起我嗎?小受。”汪顧知道這是師燁裳獨有的撒嬌方式,心中不由一通野豬亂撞,臉也有些紅了,“抱起你有什麼難的,”要上吊似地把脖子伸進師燁裳雙臂範圍內,讓師燁裳輕鬆環住,她一手托住師燁裳肩背,一手勾入師燁裳膝下,“你才一百斤,都比不了個煤氣罐重。”站穩,繃背,收腹,挺腰,起——汪顧很爭氣,順利將師燁裳自椅間抱起,沒給受轉攻的同志們丟臉,不過就是有些吃力罷了。師燁裳倒也清楚汪顧有把子好力氣,怎麼說都是能抱著一箱子冰酒坐公車的人呢,無論如何都比她強得多。可光清楚沒用,身體懸了空,她便情不自禁地開始後悔自己對一個原受的非分要求,因為擔心自己會掉下去,“胡說,一個煤氣罐才四五十斤,”汪顧故意打個擺子,她嚇得猛然揪緊了汪顧的衣領,“好了好了,算你厲害,可以放我下去了。”她酒醉未醒,頭暈得厲害。自知體力不支,汪顧只好悻悻拋棄言情小說必寫的、浪漫愛情劇必演的、“一口氣把她一路抱上樓”的惡俗劇情,慢慢將師燁裳放坐在沙發上,心中一而再再而三,不停不停發誓要努力健身,可不能有一天讓師燁裳把她抱起來大氣兒不喘地走上樓去。那可真是要看客掉滿頭黑線,雷得風中凌亂,囧到翻天覆地了。“喝酒啊?還是睡覺?睡覺就上樓睡,我給你當窗簾。”汪顧學汪爸爸的樣子,健氣地拍胸。師燁裳沒睡夠,但她喝了酒,不敢再睡,唯恐又要陷入太美好的夢境,貪歡不願醒來,“吃飯吧,餓了。”汪顧問她去哪兒吃,她細眉一抬,挑釁般說:“我做。”她這人很不猶豫,說做就立馬去了廚房,開啟冰箱,翻出內裡極其有限的食材,大刀闊斧地動刀動鍋,相當有效率地開始做飯。汪顧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幹看著,簡直都要被她嚇得精神病發。“師燁裳!小心手!哎呀,切菜不能用砍的!去去去,你去幹別的,我來切!”不一會兒,她開始熱油,汪顧又救火似地奪過她手裡的不粘鍋,“你是在榨油吧?天啊,油都成黑色的了!喂喂喂!別用湯勺加鹽啊!”重熱了一鍋油,她往裡面丟蔥花蒜泥,由於帶水,油星四濺,汪顧要扯她躲開,她偏不,一會兒被油星燙一跳,一跳,再一跳,看得汪顧於心不忍,雙手做祈禱狀,苦苦哀求道:“師燁裳,咱出去吃吧,啊?咱別做了,我不笑你廚藝爛,你今後該怎麼謔我還怎麼謔我,我不反嘴,成麼?你看你這手,都快燙出豹紋了……”終於一頓飯做好,汪顧舔舔自己那顆突突亂跳的心,又咽回去,胃口全無地拿起筷子,站在流理臺邊,抱著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攻的心情,試菜。“別怕,吃不死的,你瞧大熊還活著呢。”師燁裳點起一支雪茄,斜倚在流理臺上。汪顧衝著她從襯衫中露出的纖細脖頸和一雙迷人長腿各咽一口唾沫,心中大嘆這世上果然一報還一報,不是不報,時辰不到,時辰一到,決逃不掉。以前總逼攻君服毒,現在好,報應來了吧?哎喲,這個清炒絲瓜炒得這個清的啊,純鹽水!口感也很豐富,軟綿綿的絲瓜裡夾著嘎嘣嘎嘣脆的鹽疙瘩!師燁裳噴出一線長煙,眯眼看著汪顧愁雲慘淡萬里凝的黛玉臉,用醉醺醺的口氣幽幽問:“今後,還派不派人跟蹤我了?”“媽呀,你還沒報復完啊?!”汪顧艱難嚥下口水,幾欲咆哮。“沒有,以後有空了會經常報復你的。”師燁裳歪頭,笑得別提多燦爛了。253 悲慘的林森柏二零零七年六月三日,星期天早九點,林森柏被手機鈴聲吵醒了。先是她的響,後是咪寶的響,兩個電話相隔數秒而已,接完電話兩人沉默半晌,接著便陷入了激烈的討論。林森柏的電話來自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郝君裔。說起來,郝君裔直接給林森柏打電話這算是破天荒的頭一回,通話內容自然有關端竹:端竹該回來高考了,雖然她不需要複習,但郝君裔還是希望她有一個好的複習氛圍。郝家人對端竹太上心,郝君裔擔心她回家複習會適得其反,每天被鄺水瑺用人參鹿茸補出鼻血,於是便拜託林森柏到機場去接她,隨手給她個稀鬆平常的學習環境就好,儘量讓她在考場上發揮出正常水平。咪寶的電話則是徐延卿打的,據說陳興國放假回到b城,想去徐延卿那兒討餃子吃。徐延卿當然樂意接待“準女婿”,於是接完陳興國電話後立馬給咪寶吹風,讓她趕緊梳妝打扮,回家包餃子。對於端竹,林森柏當然是樂意讓她回來複習的,她向來把端竹當女兒看待,別說暫時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