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放下袖,傻傻地一抬頭。
她一抬頭,便對上嗖嗖嗖十來雙盯向自己的目光,圍在涇陵公子身邊服侍的婢女們,正用憐憫驚愕地眼神盯著她。
衛洛眨了眨眼,大腦終於清醒了少許,她艱難地擠出一個笑來,扭過頭看向涇陵公子。
涇陵公子側對著她,取了冠的一頭烏黑的長髮如瀑布一般流洩到肩背。襯著他身後的珠串薄幃,直如夢中神祗。
他微微側頭,深如星空的雙眸定定地瞟向衛洛。到處燃燒著的蠟燭光下,他俊美的五官時明時暗,宛如精心雕刻出的山稜河嶽,無一處不是上蒼傑作。
涇陵公子看向衛洛,對上這小兒有點迷糊,有點怔忡的水漾雙眼,他薄唇一啟,第三次叫道:“衛洛?”
“然!”
衛洛這次應得很響亮,她三步並兩步地跑到涇陵公子身前,以屁股拱得老高的方式叩跪著,說道:“小人無禮,萬望公子怒罪。”她想在聲音中加入一些害怕緊張的,可實是睡意還存,一不小心語氣中便只有含糊迷濛。
涇陵盯著衛洛的頭頂,一臉若有所思地盯著她。
片刻後,他終於開了口,“侍侯我寬衣。”
“啊?”
衛洛驚叫一聲,她實是驚惶中發出的,因此這聲實是叫,實是有點大。
涇陵公子皺了皺眉,慢慢的,他半蹲下身來,隨著他這個動作,那一頭烏髮如水一樣流洩到衛洛的頭上,臉上。感覺到髮絲拂來時的淡淡清香,衛洛忍不住想道:也不知他是用啥法子保養的?頭髮這麼順,這麼香?
這個不受控制,毫無不應該出現的念頭,當然只是一閃而過。
涇陵公子彎下腰,修長白淨的食指再次勾上了衛洛的下巴。
隨著他冰涼的手指碰觸到自己,衛洛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她嘴唇顫抖了一下,很想很想說一句:公子,我乃堂堂丈夫,你不能用這種調戲的方式一而再的面對我。
很可惜,她不敢。
涇陵公子勾起她的下巴,逼著跪伏在地的衛洛仰頭對著自己,兩人相隔不到尺許,呼吸相聞,四目相對。
涇陵公子對上衛洛的盈盈秋水眼,清楚地看到這眼中的一片迷濛和靜意,不由薄唇再次一勾,緩緩問道:“你不怕我了?”
他說話時,吐出的溫熱的氣息都撲在衛洛臉上,耳朵上,髮際,令得她好生癢癢。然後,癢著癢著,不知為什麼她的心也跟著起了哄。
心臟開始只是起鬨,到後來是越來越快,越來越快,近距離面對著涇陵公子俊得人神共憤的面容,衛洛終於明白了窒息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她不敢吸氣——一吸氣便會滿心滿肺都是他的味道。
呆怔了半晌,衛洛的腦子開始工作,她連忙垂眉斂目,低低地說道:“公子大量!小人二天未食未睡,現得公子相救,險死還生,心中一鬆便生倦意。”她說到這裡,下巴向下微微用力,掙脫了他的手指,以頭叩地,聲音清脆地說道,“求公子寬恕。”
涇陵公子緩緩直身,他盯著衛洛的後腦殼,“侍侯我寬衣!”
“哦。”
衛洛輕應了一聲,很是無力。
她慢慢地站了起來,小步向涇陵公子靠近少許,然後伸手,抓住他肩膀上的黑色外袍向外脫去。
這麼近距離地靠著他,衛洛更覺得呼吸困難。她嚥了咽口氣,雙眼朝左右垂頭靜立的侍女們一瞟,突然向後退出一步,低頭,雙手一叉,朗聲說道:“稟公子,此事不妥。”此時,她的頭腦已完全清醒了。
“有何不妥?”
這一次,涇陵公子的聲音中微帶了一絲不耐煩。
聽出他語氣中的不耐,衛洛的小身板顫了顫。她大力地吸了一口氣,逼著自己放輕鬆:這話一定要說出來,我絕不能這麼與他相處下去!絕不能,這樣做實在太危險了!
令得自己放輕鬆後,衛洛小臉上綻開了一朵花,她抬起笑得彎成了一個月牙兒的眼睛,對著涇陵公子朗朗說道:“公子宛如天上之龍,巍巍而立如玉山,”她朝左右兩排美麗的侍婢一指,一臉理直氣壯,“若此侍婢雖是螢蟲之光,卻也白淨鮮亮如花如兔。”
她睜大一雙極為純真的大眼睛,很是老實的模樣,“如此華庭美院中,如此花月美人中,公子將我這一隻灰老鼠扔進去,公子不嫌小兒粗醜汙了眼,小兒卻懼金玉之光亂了心!再則,世人見之,難免為公子笑。”
衛洛一口氣說到這裡,她本來應該順便求求涇陵公子另給自己安排一事的,可想到自己的話也說